三女各怀鬼胎，心中皆是过往，但谁也没说。
只是各自回到房间之中，沐浴更衣，准备前往夜市。
于程梓而言，这是在蓝星就已经养成的习惯了。
而对于顾楠和乐雪岚...这是程梓教的，她们一直将此牢记在心——即使未来多年后那漫长的军旅生涯，也没能让她们忘记。
房间之中，顾楠坐于木桶之中，靠在身后的桶壁上，感受着温水带来的舒适感。
再想到在门后的程梓，正一边等待着，一边查阅着手中的书籍。
许久未曾得到的安心感，忽地于全身上下蔓延。
“嗯...书上好像说，加入这个会好些——不对，这不符合药理。加入这个就完美了。”
天机小姐的低语于门后响起。
顾楠心中一动，转向屏风后那扇闭合木门的方向，眸中添了几分好奇之色。
阿梓在研究些什么？
却听得木门忽地被打开。
“好好吸收药力，听说泡澡的时候加上这些可以提前改造身体，让身体更适应灵力。”
程梓兴奋的声音自屏风后响起。
顾楠抬起头，却见一个纱布袋子自屏风上方被扔了进来。
“真是的...我本来都要出来了，师尊居然又将这些药材扔了进来。”
嘴上虽如此抱怨着，她却老老实实地坐好，等待着天机小姐研究出的药方发力。
原先那随时间变化，已然有些发凉的水开始回温，柔和的药力自那水中缓缓向着她的身体之内喷涌。
不似从前所吸收的药浴那般痛苦，这桶中的药液竟让她有些昏昏沉沉，几乎是要睡了过去。
就连门外程梓放下一个木盒，悄然离开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程姐姐，顾师妹可是结束了沐浴，过了这么久，也该走了吧？”
乐雪岚看着门内的程梓，眸间闪过几分无奈之色。
程梓颔首。
“她正处于修炼之中，我们就先去逛逛，然后找家店铺坐下来，尝尝此处的美食。届时，她应该已经来了。”
于是乐雪岚原先心中的那点子怨气全都消失了。
值，太值了，她等的简直是太值了！
居然能和程姐姐单独出门游玩？
这是在前世都少有的待遇哇。
程梓见少女脸上那副神情，虽是意会，想了想，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工具也是需要情感价值的。
这次就算是出于亏欠弥补她一下吧，以后可不能走得太近了。
那样很容易因为关系的亲近打破原有的计划。
她太懂自己了。
一个脱离了预定计划就失去智慧，只会感情用事的人，前世如此，而今也不曾改变。
而什么事情，目前都没有紫薇星的成长重要。
“说起来，顾师妹一个人没有问题的吗？”
乐雪岚恰到好处地提点了一下。
她自以为不曾被程梓看破真心，扮演着一个“热情的新师妹”的模样，却不知自己在未来的坦白，已经让自己沦为了天机小姐手中的工具。
直到如今，还颇有些自以为是。
“我给她留了符纸，到时候她自会跟上来的。”
程梓笑道。
当然，还有一座防御阵法、一座传送阵法。
只是她不会告诉乐雪岚这些东西。
于是在乐雪岚的提议之下，她们徒步而行，穿行于街道之上，踏过一块块青石板，于长乐街前驻足。
“家兄说，此处为城中最具乐趣之地。家兄一直不让我来，今日正好，和程姐姐一起来见见世面。”
立于长乐街的牌坊之前，乐雪岚双眸发亮，向程梓介绍着。
她上一世的确没有来过此处，只在战争之中曾路过此处的废墟而已。
对于年少时兄长所言繁华，与话语之中不知为何的遮掩，一直抱着一副向往的态度。
如今轮回，倒是有机会来看看，怎能让她不兴奋？
但程梓嘛，却是面色古怪。
“...他告诉你这里是城中最好玩的地方？”
这里可是有四家青楼啊。
尽管都是些清倌儿，但这毕竟是青楼啊。
“对呀，兄长告诉我这边的街市最擅长做鸡的。”
乐雪岚点了点头。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
“…今天寻店铺，由我来决定，你就老老实实跟在我旁边就是了。”
程梓轻叹着摸了摸少女的小脑袋，在心中暗暗腹诽。
她以前不知为什么乐雪岚一见她便追随至此，原来是家风遗传。
合理。
却不知少女忽地道。
“程姐姐，待我去买个青橘再来。”
“你怎地突然要买青橘？”
“我家兄长每次自外边回来，身上便是青橘味，那时，我便知道要吃青橘了…我，有些想家了。”
“那我去买便是了。”
程梓破天荒地主动要求干活了。
无他，别的都无所谓，橘子必须是自己来买的。
“需要那么麻烦吗？”
乐雪岚心中自是高兴的，但还是想着客气一下。
却见得程梓一字一顿地陈述着。
“其他的无所谓，橘子，必须是我来买的。”
天机小姐扔下了一句话，然后便向着不远处的青橘摊而去，讲着价，买了斤橘子回来。
“你且慢慢吃着，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店铺。”
乐雪岚慌忙接住，拿出一个，撕开了外皮。
如往昔般酸涩的气味满溢而出。
她**着空气之中的味道，忽地想起了那个下午。
寒风之中，她与程梓闯过一关，进入乐家，却见兄长与父母被扎成人串，立于院中。
父母早死，而兄长还剩一口气。
正当她悲伤之时，早已埋伏在那处的敌军呜啦啦地出来了一大片，押着她的两个妹妹走出。
她们身上都是血迹，显然已经奋战多时，结果还是被抓了。
敌军将领冷笑着让人取出两个碗，其中却是用父母炖的肉汤。
他逼着两个妹妹，准备喝下。
暴跳如雷的她当即拔剑，在那院中，将敌军一个个击杀。
但是人力终是有穷尽之时。
她拼着最后一口气，将那将军一剑刺死，就昏迷了过去。
再度醒来之时，已是在军营之中。
她向旁人询问，才得知，是天机小姐将她带回来的。
而且...程梓受了很重的伤。
自那日起，世人始知，她对她死心塌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