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到围绕一颗恒星构成的星系，那里有八颗行星，而我来到其中唯一诞有生命的星球......”
“大概是因为那里多是海洋，星图上又总是苍茫一片，所以那里的人将它命名云水星。”
一处黑暗的封闭空间内，在点亮两个人影的光源下，讲话的是一个职场装扮的年轻人。
身穿白色衬衫和黑色的修身西裤，领口打着一个标准的温莎结。紧贴身体的装束和用发蜡做的成熟发型，与其说严肃，刻意的正式造型反倒凸显了面上的青涩，但往好的方面看就是阳光俊秀了。
一头利落的短发，眼神明亮而深邃，嘴角和眼睛总是流露出和善的笑意，丝毫不为这个幽闭的环境所影响。青年外表文质彬彬，说话也总是很客气，可他所讲的事却是一段不寻常的经历。
“作为一颗孕有生命的星球，那里约有46亿年的演化史。那里从出现智慧生物起，经部落形成封建王国，再到利用电和热发展出现代文明，飞上太空、创造智慧机器……云水星的学者认为他们种族的发展史约为200万年。”
“我在那边的学校毕业后工作有一段时间了，感觉和穿越前的世界差不多……虽然现在看来，我们这里的变化未免有些太大了。”
青年滔滔不绝的讲着，像是讲述着自己的兴趣一般，压抑着讲出过程中无数个故事的冲动，将自己对那个星球的了解尽量简要的概括出来。
至此，讲述者的面上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失落，不知是为那个世界，还是为自己。
见对面坐着的人没什么反应，青年不动声色，一笑置之，随后继续按照桌上的投影题目继续描述着。
“最符合的文明特征……纷乱，叫它纷乱文明怎么样？因为那科星球上不论是谁的生活都被弄得很复杂。”
“但和平好像也不错，那个世界至少绝大多数地区是没有战争的，这也是那个云水星上的民众一直以来的追求。”
他的表情很丰富，思考、疑问、欣慰，每个眼神都在诉说，溢于言表。
“不过按照你们给的参考事例，定性为商业文明可能更恰当些。因为这个星球目前发展的核心都是围绕着商业运转的，不论是营生手段还是纠纷原因……不过这样定性是否有些太功利了？”
“好吧，其实我想知道你们了解这些是要做什么？”
在这封闭的小房间，通勤装扮的年轻男人褪去面上的活力，望着桌上浮现的调查表有些无奈。
“修宇先生请放心，我们只是为了跟你确认些必要信息，以便后续的安置工作顺利进行。”
桌的另一侧，身穿制服的中年治安官有些漫不经心，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去。神奇的是，脸上明明是不耐烦的的表情却用着礼貌的口吻回应。
声带和人像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如果没看他说话时的样子，真会为这段时间的敷衍形象改观。
可身前的治安官起初还是神色兴奋的亲自讲解每个题目该如何作答，直到修宇讲到某一段后便像换了个人似的，一脸应付的表情。
见桌上投影出的问卷记录完成，有些富态的治安官眨了眨右眼，投影出的问卷便自己消失传输到下一个端口。紧接着右眼闪烁了下，一份新的调查便再次出现在青年眼前。
见修宇直勾勾的看着，盯得瞳孔大张，很是惊讶。中年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屑一笑。
“哼。”
“这是连接神经，能够自由收录信息并具象化的仿生眼，对民主联盟成员国的公职人员来说可是最基本的小玩意儿。”
“犯不着惊讶，修宇老弟我们来聊聊关于你的事情。”
“这里是K国，我这边无法对你的档案进行调取，所以我们都得辛苦一点多走些流程。”
“你也多少了解的吧，我们K和你们C国是有些不对付的。”
中年治安官不再收敛，此时的声线早已和先前的礼貌、标准不同。虽然更像人的声音，但话语中充斥着的讥讽还有轻蔑眼神实在令人厌烦。
不过修宇像是没注意到似的，眼神愈发清澈，笑容像青春应有的样子，十分灿烂。
“呵呵，可以理解警官。”
“我穿越的比较早所以对这些事情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既然选择回归后主动来找治安部门登记，还是因为我对K国政府是很有信心的，需要走什么流程我这边一定配合。”
修宇有条不紊的说着，保持敬意和礼貌，不时面上流露出符合年纪的稚嫩，任谁来看都是一个和平年代刚步入职场的新人，处在由学生向社会人过渡的阶段。
“嗯，你这年轻人倒是懂事，出去转一圈倒是比对岸的C国人强点。”
话音刚落，没等面前抖腿的治安官哈欠打完，只见一阵蓝光扫过，漆黑的空间某处多出几个设备的镜头对准这片光亮的审讯场地。
眼前的人由一个中年牢骚大叔换成一个严肃女性只需一道蓝色光影。
“初次见面回归者，我是K国猎人管理局回归者管理科的孔江熙。”
“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接手办理。”
身前西装革履的女性用真实的声音说着先前标准的话语，既没有一丝违和，又让人听不出任何情感。
她的面容看起来三十多岁，身穿深色西装，画着精致的妆容，眼镜上的其中一个镜片还在闪烁着密密麻麻的蓝色字样。
孔江熙没打算过多寒暄，握了下手便重新坐下了。
气氛忽然严肃了起来，来不及思考眼前这一“大换活人”是如何实现的，修宇自然地挠了挠头，带着恰到好处的局促自我调侃道：
“猎人管理局？我来的地方好像是治安署，哈哈不知道需不需要我重新说明刚刚的内容......”
孔江熙没有因为操作身前投影的面板无视修宇的发言，推了下眼镜，略感歉意的说：
“无需重新说明，我这边已经接收到刚才调查的内容。”
“安置回归者不在治安署的管辖范围，事发突然，工作交接需要时间请您见谅。”
“怎么会，倒是我这边添麻烦了。”
三言两语间，谈话少了些尴尬。
面对孔江熙，修宇似乎想起了什么。逐渐僵硬的脸干脆卸下了表情，无神的表示着不计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修宇先生，接下来我需要提几个问题，你可以考虑后再回答，但请不要太久。”
孔江熙的目光盯着面前的修宇，又换回先前的眼神，语气依旧是听不出任何情感。
“你是什么时间穿越的到云水星的？”
“十五年前，那时应该是六、七岁。”
“这十五年你在云水星都在做什么？”
“到了那边我被社会集中抚养长大，中间就是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最后刚毕业在上班途中又突然把我送了回来。”
孔江熙的提问跟的很紧，修宇无暇想其他事情，只得重新振作。他的目光也不躲闪，深邃的眼睛同样观察着面前的审查官。
对于回答内容的真实性孔江熙似乎并不质疑，紧接着问道：
“这么说云水星人不知道你是穿越者是吗？”
“是的，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与在云水星上生活的那个国家的人没有任何区别，至少那里的检测认为我没有任何区别。”
孔江熙将双臂立在两人之间的桌上，两手相握掩住下巴，有些微皱的眉毛也被帽檐遮挡。
她的目光依然在修宇身上，余光始终关注着单侧镜片上披露的信息，修宇到目前为止的发言都没有说谎。
短暂沉寂，孔江熙再次问道：
“修宇，你有觉醒能力吗？”
修宇没有迟疑，即刻回到：
“有。”
“方便告知吗？”
“......”
这是本次谈话中修宇第一次在回应时停顿，依旧是端正的坐着，肢体自然，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默默的把视线移开，望向上空。
那是照亮这片黑暗空间的唯一光源，是这个深空般无垠，令人失去方向感的异域独有的不谐之音。
像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修宇的目光再次回到桌前，尝试般的询问道：
“可以不回答吗？”
孔江熙也不考虑，依旧是同样的姿势回应道：
“可以，但我建议现在最好进行面板展示，因为后续总会有需要展示能力的步骤，这样只会徒增麻烦。”
“好吧。”
已有预料般的叹了口气，修宇面前出现了一个灰色荧幕框，随后掩面躲向一边，这个讲起话来不卑不亢的年轻人这一刻似乎失去了自信。
[属性面板]
[名称：修宇
年龄：22岁
等级：1
庇护：无
特性：求生者
技能：适应力（让你同常人一样，获得一些应有的基本能力）
能力：[力量:0.125/10][耐力:0.045/10][敏捷:0.093][魔力:0.025][爆发力:0.062/10]]
“抱歉，修宇先生......这些年来辛苦了。”
孔江熙意识到了什么。多年的经验让她迅速做出判断，应该将面前的这个回归者归到哪一类。
语毕便不再摆出盘问时的动作，这次或许有发自真心的抱歉，更像是面对一个灾害现象的受害者该有的心态。
同时又为排除一个警戒人员感到庆幸，因为他绝对算不上什么威胁。
先前如此正式的流程，在灰色的属性面板展出后倒显得可笑了。
“啊，没关系。因为觉醒的比较早，所以其实已经没什么了，当然不接受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修宇的表情有些讪讪，眼神尽可能的闪躲，四处望去，表情尴尬。
“嗯......在商业文明的话，就是在云水星期间，这项能力有发挥什么作用吗？”
孔江熙的话语明显多了分关切，一时间眼神的冰冷也消失不见，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是有一些，比如起初就能掌握那颗星球上所在国家的官方语言，虽然开始只有那个年龄的水平，会的词并不多。然后，还懂了些基本的概念，比如一些特有的称谓、涵盖生活的日用品还有品牌......”
“另外，身体检测和云水星人无异可能也和我的能力有关。”
孔江熙安静的听着，不时点头并带着微笑回应。听者似乎很感兴趣，讲述者也就愿意讲更多。
突然卸下冷峻，或许这才是原本的样子，又或是在听者培训出的假意聆听下，只是采取了当下更适合的手段。
“嗯，能发挥作用也算得上好能力。”
“如你所见，我们的世界和你穿越前有很大的不同。这十五年间出现了更多觉醒能力的人，而你应该算是第一批。”
话题一转，孔江熙的声音沉重起来。这次没有遮掩的面上出现一片阴霾。
“我们称自己为新人类文明，是因为我们经历了太多变革。我们发展出最先进的体制，制造了最强的武器，甚至改变了自己，改变了我们种族的弱点......我们甚至超越了人类文明的极限，这也是我们能征服其他星球的原因。”
“但现在越来越多拥有特殊能力、自称‘觉醒者’的背叛者，要窃取我们文明的成果。”
本就无声的环境，在孔江熙的影响下愈发静的诡异。透过紧锁的眉头，修宇感到她正毫不掩饰的警告着自己。
“这十五年间他们结成公会，引发骚乱。这些窃国者在世界政府结成的强大同盟情况下多数被镇压，可仍有少数建立了新政权，或是潜藏在幕后......我之所以说这些，是希望你能理解。”
“现在我们向宇宙播撒文明的步伐被打断，我们的主星球已经饱受战乱......”
“你是觉醒者，虽然离开的比较早，但你应该明白——”
在孔江熙凌厉的眼神压迫下，一时间修宇的胸口像是遭到刨割，一块血肉从身上掉落的景象先于痛觉闯进视野。
还未等血色染红衬衫，一个贴在胸口却毫无触感的圆球机器人，自切开的血洞中穿过，一把钻进修宇体内。
“灰框的觉醒者不论在哪边都是毫无价值的，更何况十五年过去你的等级还只有1，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是商业文明太和平了吗？”
“那倒真是你这种人的好归宿。呵呵，可惜也容不下你就是了。”
孔江熙被眼前的人逗笑了，在这个紧随风险的职业中也只有这些奇葩事迹能当做一时笑谈了。
她索性松懈下来，着手处理下一项流程。一侧的镜片微缩着多重画面，通过连接神经将呈现着关于面前年轻人的所有信息传至脑海。
“不出三秒就结束了，就连身体的被动抵抗能力都是最弱的。”
界面上机器人的作业进度被迅速填满，切断心脉的连接，崩散的血管被圆球机器发出无形能量牵引，体内被侵染、异化变蓝，流淌的不再是单纯的血液。
面前因电击而麻痹昏厥的修宇，还没有失去生命气息。只是从此开始将进行生命倒计时的循环，要么死于下次身体改造，要么走向精神上的消亡......
“没有任何战斗价值吗，技能开发潜力也很低......”
修宇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孔江熙的面上没有任何悲悯的情绪，只是监测着心脏替换后的各项指标，手中接过投影熟练的撰写着报告。
[判定建议：□毫无价值□普通个体□改造战士□培育商品□基因样板□特殊个体□其他]
“......”
在决定青年命运的判定上还是闪过一丝犹豫，但也只是在开头的选项上稍作停留便过去了。
只见她转到一旁开阔的地方，用远比刚才更认真的姿态伫立等待。
闭目调整了一会儿，理了理气息，不敢再犹豫。
“组长我是孔江熙，这边已经处理好了。”
帽的一侧降下一个方形装置，随着指示灯闪烁两下，一个制服男子的投影浮现身前。
即使界面看不到全身，孔江熙依旧躬身到底，身体立正做着应答。
“说。”
“未知文明回归者修宇，年龄22，穿越15年，C国人，灰框觉醒者，等级为1。”
“......”
影像那边保持沉默，见没有指示孔江熙保持着恭敬继续汇报。
“技能为适应力，据描述穿越后能够掌握穿越国家的官方语言，据推测还可能影响身体结构，进行本地同化。”
投影中的男人轻咳了一声，示意有在听，依旧侧身忙着手上的事情，并没有追问的意思。
“所在文明界定为人类科技侧商业文明，发展程度相当与第二个千年初期水平，有局部动荡，长期和平，暂未发现开发价值。”
“嗯，说下你的判断。”
男人这才把身体正过来，开始浏览发送的报告。
“据当前了解的情况，只有情报价值可堪一用。作战斗或后勤方面也无大用，放在城市里还需要承担背叛的风险，但直接进行回收有些浪费一个未发现的和平文明的消息......”
“所以我给出的综合评定价值为D，建议移交第四区，择优筛选，请长官批示。”
孔江熙双手背后，再次低下头行了一礼。
“能进行本地同化这个能力当间谍能发挥点作用，可这等级真想让人把他直接回收了。”
男人嗤笑一声，正身过来才发现体格宽大异常，手中接过的茶水杯竟只有半个手掌大。先前侧身没有显露出来的义眼像发红的鳄鱼眼珠，配合一脸凶相，平静喝茶的样子都让人不寒而栗。
“发展程度不高的和平文明倒是有些价值，早几年发现倒是可以占了，再把好一点的生态圈卖给那些和普通人玩赚钱游戏的家伙，但是现在没那个闲工夫了。”
男人面上平淡如水，三言两语作着总结，像是在表明对商业价值的不屑一顾。
可孔江熙知道他只是把普通人类视为上不了台面的蝼蚁罢了，值得高傲的“超人类”都是如此。
“就按你说的办，送到人工岛四区，能活下来再考虑开发新项目的事吧。”
“是，组长。”
怪物般的男人用念写方式在投影报告的最后生成了几段文字，随后变作三份，手指摁了下，又消失不见，报告在系统中被传向下个环节。
“对了，前两天邻市说监测到特殊的回归波动，在几个城市流窜，目前姑且是抓到了......”
影像中的男人说着站起身来，巨兽般的身材让整个荧幕都框不下，只能看到身上穿着比臂膀还要宽大数倍的重甲。他有些犹豫不决，因为事情的进展让他有些奇怪。
“算了，我们这边可以停止调查了，你到时候组内通知下就行。”
“这段时间要是没有价值A以上的回归者就不用跟我汇报了，你自己看着处理。连这种水平都达不到的回归者就是凡人部队靠枪械都能搞定，交给我们处理就是浪费时间。”
孔江熙默默的立在影像前，男性长官早已离开，但她仍等到连线自动断开才结束紧绷的姿态，面容有些憔悴。
他当然有资格说普通人赖以生存的商业行为是游戏，处理一个念头不快就能将城市闹得天翻地覆的反叛觉醒者是浪费时间。
这个超人战士的佼佼者自然有资格，感到悲哀只是因为自己也是凡人的一员，被理所当然的话波及中伤。
孔江熙擦干手心的汗水，理了理两边的头发，发现并没有散乱。
感慨十余年间世界变化之大，像是在人类头上平白多出了两个物种，普通人反倒成了异类。
想到这不禁长舒一口气，又注意到在脚边瘫倒的青年。
一见到他就想到了15年过去还是1级的奇葩事，不禁又想发笑，但想到他未来有着同样悲苦的命运，便突然没了兴致。
在过去价值观下两面做派或许该让人感到羞愧，但现在孔江熙显然并不顾及，因为这早已不再是主流思想。
“我这是怎么了，忽然这么敏感。”
不知为何，来到这个审讯室后总会联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不论是对这个人的克西国身份的敌意，还是来自商业文明的轻蔑、等级只有一的鄙夷，甚至差点在报告中给出“没有价值”的判定，这样一个异世穿越的年轻人就会因为自己的一时不快，迎来一段漫长的暗黑余生，成为这个时代丧失做人资格的那批消耗品......
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在这个年代仍陷入道德困境，孔江熙揉了揉穴位，烦恼似乎有所减轻。
兴许是见到了令人畏惧的存在，心情莫名的不好，或是弱者就该被如此对待，同理心一时过度自找了麻烦。
在等待人工岛方面回复期间，孔江熙打开了审讯时关于心理活动的报告。
“......”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和躺在地上的男人一样保持着沉默。
孔江熙心口感到一股莫名的恶寒，这份详细到检测神经信号传递的报告正常的过于离奇，接洽期间没有好奇，没有恐慌，全程都保持着近乎稳定的平静。
结果令人难以置信，不禁怀疑起实时监控的测谎和心率的结果是否准确。
“难道是能力的原因......不可能，实际效果绝不会超出能力描述的范畴，仅凭获得一些常人应有的能力是做不到的。”
“状态栏也是无法作假的，如果是设备的原因这一切都要推倒重来了......”
孔江熙脑中进行着一番较量，作为现有体制下能通过自身实力进入公职队伍的人才，在众多可能性的举例过程中，她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如果一切正常，那代表他在此期间内心都毫无波动，包括兴致勃勃描述云水星时、治安署的人讽刺C国时、亮出普通人水准的状态栏，还有目睹自己胸口被切开的时候都很平静是吗......
为什么？
因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还是有什么心理缺陷，根本就没什么情感？
事情出现了认知以外的异常状况，孔江熙的气息有些急促，但这时幽默感发作，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虽然在接到设备检测报告前不能完全接受这个可能，但如果真是这样......
“该说是不长能力，光长心吗？”
他的祖国C国虽然是个大国，但搞到一份觉醒时代前的普通失踪人员信息并不难。不可避免的是，需要花些时间来排除心理疾病的干扰。
如果排除了这些可能，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到达这种心境的确令人称奇。
孔江熙无法想象，在没有科技的帮助下要经历怎样的修炼才能走到这一步。
若是作为古时候的人，精神品格或许会传为一时美谈。离现在近些，在觉醒时代到来前的年代，也不失为一个奇人，而在这个时代，作一个普通人还能继续从事一些被机器替代的高自主性工作。
可惜，作为能力近乎无用的灰框觉醒者，拥有不为外物所动的心境实在不值一提，也无法融入普通人的社会。
所谓机遇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是一场灾难。
孔江熙看着报告，一时无言。
身下躺着的修宇依旧沉默，因麻痹失去活力的身躯下似乎伏着一层深暗，毫无反应的昏迷姿态，似在阴影中保持着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