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又过了五天。
参加完朋友的葬礼，完成临终嘱托，格尔薇尔从阴郁的情绪中走出来。
说是走出来，更多是不想让身边人担忧。
葬礼上遇到了第三骑士团的团长，塞德里克-拉马尔，总是把有人欠他钱不还眼神挂在脸上的男人。
大多数人是这么评价的，在格尔薇尔看来脸上伤痕占很大关系，伤痕里的左眼看起来有些凶狠。
为人倒是热情，也没有架子。
葬礼结束向她以及院长表达感谢，他表达感谢的方式也很直接，承包了城市最火热的餐厅饱餐一顿，顺便犒劳下属。
这可把歌薇特乐坏了，趁格尔薇尔忙着应付饭局和其他人，偷偷跑到别的房间胡吃海塞。
自从格尔薇尔醒来后就限制它的饮食，每顿吃素，晚上时常饿醒。
不是故意针对。
说到底罪魁祸首是卡兰，无限提供高热量食物让歌薇特的体重增加许多，晚上趴在胸口睡觉能把人压的喘不过气。
无论是为了姐姐的健康还有自己的睡眠质量，格尔薇尔不得不狠下心来。
卡兰能有什么办法，她只能等歌薇特偷偷来找自己的时候拿些好吃的，这两位她一个也得罪不起。
发现后格尔薇尔憋了一肚子火，餐桌上拉马尔得知她与卡兰的好友关系，有意无意打探女人信息，被她一股脑全卖了出去。
她猜测这位团长可能跟卡兰在某些方面存在竞争，想要了解对手。
这么做能给卡兰添一些小麻烦。
当然前提是因为团长为人正直。
骑士团离开的第二天，新的烦恼到来。
本地梦境学会的代表，布琳-沃斯送来谢礼，是一个银质有闭眼图案，手指长的书签，凭借书签能在学会内部借阅到绝大部分书籍。
她不止一次解释过消灭神话生物的是埃斯利，要谢应该去谢她的家人或所属骑士团。
但这些人听完更加确定是由她的血液制造的白玫瑰起到决定性作用。
越解释越乱，只能无奈收下。
13号，去拉姆齐住处道别，敲门无果。
从留下来的信中得知他假期结束已经前往王都。
有些失望。
最忙的几天里这家伙影子都见不到，除了葬礼，其余时间在家睡到天昏地暗，留下一封信让老迪勒帮忙转交还算有点良心。
回到疗养院办公楼，格尔薇尔找到在办公室工作的卡兰，名义上休假，但其他人没有休假，整体好的文件和报告需要她过目审批。
一定程度接替了戈莫尔主教的工作，会持续到她离开费洛伦斯为止。
葬礼结束后老头去往王都，问责也好，授勋也罢，费洛伦斯在不久将来会上任一位新的主教是板上钉钉的事。
教区的大小事务交到卡兰头上，忙的她有些焦头烂额。
“歌薇特没跟你一起吗？”
看到来人，卡兰放下文件，立刻从工作状态脱离，脸上露出由衷的微笑。
“没有，它还在午睡。”
摇摇头，格尔薇尔想找个地方坐。
环顾一圈发现偌大的办公室没个坐的地方。
“来这。”
卡兰挪动身体，右手拍了拍边腾出来的沙发。
“……不用了，谢谢……我站一会就好。”
醒后的日子里只要一有独处的机会，女人的过度热情就会让氛围变得怪异。
以前女人对她的态度的确有些轻佻，但都停留在语言层面，要好朋友之间的范围。
现在这种轻佻带有一丝冒犯和得意忘形。
为此她相当苦恼。
询问歌薇特好友性情发生改变的原因得到模棱两可的回答。
解决方法反而明确简单——断绝来往。
这哪是什么解决方法，分明是决裂方法。
“等这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卡兰没有失望，很自然聊起别的话题。
“你最近很忙吗？”
盯着桌子上成堆的文件，格尔薇尔犹豫要不要现在开口问血玫瑰的事。
“只要是你的请求，即使很忙我也会抽出时间帮你。”
“但凡事有条件。”
听到后半句松一口气，如果无条件帮忙太反常，不像是卡兰的行事风格。
“不是什么难事，应该在你的职权范围内，我想向医院部购买一些血玫瑰，最好能附带一批种子。”
“用来制作噩梦启示？”
“是的。”
“嗯……按照成品一朵十特林的价格来算……一株还有种子多少来着……”
一时想不起来，卡兰从书架上找来一大本书册翻阅。
等待期间格尔薇尔默默盘算皇家银行账户上的钱能买到多少。
完成委托的文件前两天已经让卡兰帮忙出示一份，隐瞒了用途，打算回到薄雾市一个人去解封账户。
怕卡兰知道她有钱后减少她助手那份薪酬，不能赌黑心雇主良心发现。
十特林一朵她最多只能买三十朵左右，最好直接买种子。
大不了等培育出新的玫瑰之前不去使用梦境力量，比如心灵暗示。
文字日常生活看书够用，只要不学习新的文字不会加重病情。
种子还有一个好处，种出来等到一定时间形成量产一劳永逸解决问题。
“找到了。”
卡兰抬头看向少女，
“因为血玫瑰不枯萎的特性，只按种子和成品花卖，成熟植株禁售，成品花10德纳利一朵。种子的话……可能，稍微有点贵，两千特林一颗果实，包含5-20粒种子。”
“通常来说种子不应该比花便宜吗？”格尔薇尔嘴角抽搐，怀疑有坐地起价的嫌疑。
两千特林！
考虑到异花授粉等因素单买一个果实的种子可能会导致植株衰退，一般买两颗。
四千特林要把她的血抽干拿去卖，还得有人买才能赚到吧！
卡兰不急不慢解释，
“费洛伦斯的血玫瑰是改良过的多季品种，养护得当一年能开三到五次花。想要购买种子需要得到批准，这个我有权限。其实制定这个价格的初衷就是防止血玫瑰植株外露，所以不建议购买。”
“要买成品花我可以给你打八折，个人使用，限量十朵。”
合上书册，女人故作无奈叹气摇头，
“教团有严格规定，我也没办法。”
“打扰了，告辞。”
弯腰欠身，格尔薇尔转身就走。
十朵花买来能起什么用，不如回家等院长留下来的几株玫瑰再次开花。
她又不能强迫别人去违反规定。
“等一下，别急着走嘛，血玫瑰对你不是很重要吗……”
卡兰坐不住了，站起来连忙去拽住她的手。
“我没有说不买。”迎接女人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那为什么……”
“等我去找个地下黑医院把全身零件和血液卖了，凑够钱再来找你买。”
“……”
“千万别，千万别。”
知道惹了少女生气，卡兰另一只手去搂她的腰，表现出拉近关系讨好认错的姿态，
“我有办法让你一分钱不用花购买到未成熟的植株，最多两个月就能结出玫瑰。”
种子两千，植株一分钱不用。
这家伙果然在坐地起价。
“说说看。”
没有拆穿，继续保持面无表情。
“一株未成熟植株一百特林，卖你两株，这些钱只能从你今后外出任务里扣除，平日薪酬照常给。”
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格尔薇尔很快意识到是一份新的卖身契。
按外出任务一天两百德纳利，要给这家伙白干活三百二十天。
直接支付的话价格是可以接受的程度。
“这些钱不是我赚走，我不仅拿不到一分，还要提前帮你垫付，跑遍这个王国都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看到少女犹豫，卡兰好言相劝。
“我有一个补充条件。”
格尔薇尔提出要求，
“任何情况下不允许强迫我参加外出任务。”
“这是你的权利。”
没想到直接答应，她愣了愣，强忍住计划得逞的笑容，
“……咳嗯！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