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修道院放好东西，系上围裙来到中心花园，进度比预想的快。
歌薇特一个人干完全部活，铁锹横抱在怀里靠在一颗移栽的橡树下面睡着。
碎块的阳光照亮她的半张脸——半张满是泥泞的脸。
头发、手臂、膝盖不同程度沾染晒干结块的泥土，除此之外深红醋栗色的长裙染成了黑棕色。
有些欣慰，更多的是头疼，意味着格尔薇尔待会有的忙了。
累成这副模样指望不上她自己洗衣服。
“醒醒，难道你想把你的妹妹在抱你回去的路上被压扁吗？”
拿掉铁锹放到一旁，人没反应。
系紧围裙，单膝跪地，格尔薇尔一只手穿过歌薇特的腿弯，一只手搂住腰尝试把她抱起。
过程小心翼翼，防止泥土沾到身上。
有一个很神奇的地方毛丝鼠形态的歌薇特肥的不像话，人形身材很好，肉长到该长的位置。
当然格尔薇尔一点也不羡慕，在她看来胸前的地方完全是累赘，越小越好。
勉强抱起，咬咬牙能坚持到卧室。
计划不是很顺利，五分钟后发生一件糟糕的事。
摔在喷泉水池半身湿透的格尔薇尔如果提前知道这家伙在装睡，一定会采用‘冷水叫醒法’，而不是好心想抱人回去。
事故发生时路过喷泉。
毫无防备的她被一双手搂住，歌薇特满是泥泞的脸蹭上来。
事发突然，怀里抱着重物，身体失去平衡，两人一起栽进水池里。
“有胆量这么做，你已经做好晚餐吃烤、蒸、煮毛丝鼠的心理准备了吧？”
拧着湿漉漉的头发，格尔薇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意外，刚才是意外！一定要相信我！”歌薇特坐在水中先是摆出慌乱认错姿态，用比翻书还快的速度抬高下巴，扬起眉毛，露出得意笑容，
“——你以为我会说出那样辩解求饶的话吗？事实是无论是比心灵暗示还是其他方面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看着这蠢蛋一副‘你拿我有什么办法’的模样，少女偏头皱了皱眉，
“……这是在挑衅？”
“承认既定的事实很难吗？毕竟我是姐姐，你是家里最小的——小小小~格尔薇尔。”
“原来是这样。”
明白对方的意图后事情就容易解决多了。
头发扎成单马尾，围裙解开扔到水池外，脱下鞋子和袜子放在水池边上晾晒。
她要用‘男孩子’的方法让歌薇特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院长！您怎么会在这！”
发出惊讶的喊声吸引注意力，趁人没反应过来快速冲刺往前扑。
等歌薇特意识到被骗已经晚了，整个人被格尔薇尔扑倒在水中呛了好几口水。
“咳……咳……”
从半截小腿深的水里探出脑袋呼吸空气，脑袋嗡嗡的，
“发生了什么？？？”
“你输了，笨蛋姐姐。”
寻着声音看过去，格尔薇尔单脚踩在水池边，双手从膝盖处往上穿袜子。
大腿、发丝、裙摆、下巴滴着晶莹水珠，她全身湿透了。
“不算，重来！”歌薇特很不服气的说道。
“现在的事实是你输了不愿意承认，金丝雀大街上的小屁孩都不屑于如此耍赖。”格尔薇尔给了白眼。
“是吗？可惜我不是小屁孩！”歌薇特冷笑着站起踩着水冲向少女。
“等等，笨蛋！放手，我还在穿袜子！”
“这是骗我的代价，你答应过要让我抱你的，嘿嘿……”
“是你自己笨才会被骗！”
“答应过的事别想反悔。”
“那也别在水里啊，我拧干的头发……可恶，是你自找的！”
……
下午三点，格尔薇尔凭借智商上的优势在这场闹剧中勉强获得胜利。
洗完两套衣服晾晒在阳台已经是五点。
肆意挥洒体力后心情舒畅很多，自费洛伦斯事件积压的烦恼得到一定程度释放。
也算是弥补了童年的缺失，唯一的坏处——祈祷不要感冒吧。
作为没有说出口的感谢，晚餐放弃尝味道，用记忆中夫人教导过的流程复刻。做出来颜色、品相、味道一切正常的一顿——得到歌薇特好吃到差点流泪的高度评价。
其实夫人教导的烹饪方式并不完全固定，根据自身的喜好进行过程调整，几道拿不准的菜让歌薇特帮忙尝味。
夜晚，不出意外，明明已经在修道院，不会做噩梦，放着那么多房间不睡，歌薇特还是要和她挤一张床。
“你见过一种奇怪的病症吗？不会传染，几乎常见不常见的症状都会出现，能使用对应的药物和手术治疗，但无法根治，一段时间后又会出现新的病症。”
没有赶人离开，格尔薇尔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趁这个机会问教宗病症相关事情。
“如果真的存在你说的这种病，可能这个国家现有的疫病知识和体系都要被推翻。”歌薇特轻描淡写的说道。
“比鼠疫这种可以通过长夜梦境传播的瘟疫还要特殊？”
“鼠疫本质上沾染了更高层次的力量，仅靠那些老鼠本身无法做到这个程度。”
歌薇特好奇的看向少女，
“谁得了这种病？”
“教宗冕下，据说是到了很严重的程度。”
“……噗……克莱门斯那个臭老头？”歌薇特没忍住笑出声。
“他做了什么坏事让你笑的这么开心？”
格尔薇尔想扯了扯袖子让她停止冒犯行为，好歹是溯梦教会的领袖。
“他没干过坏事，硬要评价的话，我认为他是一个固执到让嗤之以鼻的老家伙。”
歌薇特不以为意，来了兴趣翻身滔滔不绝的讲述，
“要说历任教宗没有哪位比他更心慈手软，他曾经放任过超十万重度感染疫病的患者，没有立刻处理，找地方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给他们治疗，让人没想到的是还真给他治好了。我看薄雾市的前主教就是受到他的影响。”
“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用‘放任’这样的词汇。”格尔薇尔不理解。
教宗做到这个份上，至少放在平民百姓里他的地位会被拉的非常高。
“要知道那十万个随时可能毁灭王都，他是拿王都甚至是整个国家做赌注。”
“……”
格尔薇尔沉默不出声了。
就像在费洛伦斯有过的想法，如果可以用牺牲自己换整座城市人存活，她大概率会选前者。
对比到这里她成了那十万人，牺牲自己或是王都……
仔细想想不能这样对比，费洛伦斯要加个用尽一切手段的前提，即使不牺牲她换城市存活，等神话生物回到现实她也跑不掉。
选项成了她一个人上天和全部人一起上天。
王都那十万人能治好说明情况没有那么严重。
即便如此，教宗克莱门斯仍然是个十分有魄力让人敬佩的人。
“放心，老头应该死不了，不要小看他和王都那帮人。”安慰到这，歌薇特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从哪得到的这些消息？”
“卡兰想让我跟她一起去王都，周五，也就是两天后。她说可以带上你，一切吃穿住行费用全部由她报销……”
格尔薇尔稍微抛出点诱惑，王都的美食肯定不比费洛伦斯少。
得到的回答令她意外。
“虽然我很想去，但实在没办法。”
歌薇特平躺失落的注视着天花板，
“王都莫菲姆，那里有不下五个人能认出我的真实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