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恢复意识，脑袋仍有些昏沉
没有任何先兆，晕眩、困意、疼痛，又或是其他什么能让人昏迷沉睡的因素突然袭来。
就像被关进一个漆黑的笼子，看不到外面，也没有打开笼子的钥匙，只有漫长的等待。
她知道，嗜睡症发作了。
折叠起来摆放在桌子上的旧报纸，书架上零零散散的几本书籍，墙上的挂画和许久没翻过页的日历，一切能传递信息的文字符号变成了扭曲的浆糊。
动了动被紧握的右手手指，床的一侧很快传来动静。
像突然惊醒，视野中闯入一个杂乱的金发脑袋——卡兰半跪着爬上床双手捧住她的脸，一副满怀愧疚混合惊喜的神色，
“我以为你又要睡很长时间，太好了，没有我想的那么严重。”
“……现在几点了？”
张开嘴，格尔薇尔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
从身体疲惫感受来看，保守估计睡了不下二十个小时。
“下午五点，我已经给冕下传递了消息，今天的约定推迟……”
“……很抱歉，我害你变成这样……”
看着她的脸，女人愈发垂头丧气。
“不关你的事，只不过是一次惯例的病症发作……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喝药的时间不要间隔过长就行。”
说实话，她这次病症发作完全是自找的。
从去到费洛伦斯第二天开始算，快一个月没喝药。
光顾享受看一遍书就能记住全部内容的乐趣，更过分的是有时候竟然熬夜看书。
“可是……”
“我的病症通常不会受情绪影响，只要不过度使用力量，每天保证充足睡眠就行。”
伸手在女人额头用力弹一下，让她稍微清醒，
“你差不多也该习惯了，难道照顾我就这么让你不爽吗？想想也能理解，身边有个累赘时不时发病需要照顾，换我也不乐意。”
“没有这回事！”
卡兰终于放开她的脸显得手足无措。
“量你也不敢有，连朋友都只有一个的人怎么会敢去得罪她唯一的朋友。”
格尔薇尔双脚一蹬踹开被子，在女人眼皮子底下窜到床的另一边下去，没穿鞋，光着脚走进盥洗室，回头半眯起眼上下打量，露出轻蔑神色，脚一抬关上了门。
后者看着一切慢慢从慌乱无神变为嘴角抽搐，最后变成无奈苦笑。
也不看看身上的睡裙是谁帮你换，袜子是谁帮你脱，一次性尿布是谁帮你穿的……
痛痛快快冲了个澡，清洗完身体，没找到拖鞋光着脚出来。
女人没有了婆婆妈妈的样，穿着白色衬衫加短裙，站在落地镜前嘴里叼着绑带，双手朝后利落的打整头发。
看到这一幕，格尔薇尔知道问题已经解决了。
激将法是好用。
可以快速切回到往日两人习惯的相处方式。
“我带来的行李呢？”
走到旅行箱面前，拉开拉链，里面空空如也。
回应她的是眼神示意，指向两人中间的衣柜。
打开里面空间很大，容纳所有衣裙还有不少剩余空间。
下层抽屉里是单独折叠摆放好的袜子和内衣。
看在整理的还算整齐的份上，就不追究擅自动行李这件事了。
“这位女士，麻烦你出去一趟，我要换衣服了。”
打开卧室，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不介意，你也可以看我的。”
绑好头发，卡兰注视着少女开始脱衬衣和短裙。
耍无赖吗……
也不是没有办法。
快速回到衣柜边找出一整套要穿的，她干脆躲去盥洗室里面换。
换完听到外面没动静她才出来，房间空无一人。
来到一楼，桌子上摆着几份烤面包、甜品，肉制品和牛奶。
“随便吃点，待会我们去总部。”
厨房内传出声音和香味，里面的人还在忙碌。
“约定不是推迟了吗？”
格尔薇尔坐下端起一杯牛奶吨吨吨喝下，口渴消解大半。
“冕下的情况不容乐观，经不起耽搁。”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让我拒绝教宗冕下的委托。”
“视情况而定。”
穿围裙的女人探出身子，手里拿着煎锅，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找到治好冕下的方法，但不希望你因此陷入危险的境地。”
“我尽量吧……”
病重的教宗要见她，但她不认为有能力治好对方或找到有用线索。
她猜测更多的是想询问修道院的事。
心中出现一丝拘谨。
这可是教团的领袖，王国实打实的大人物。
不知道会不会好说话……
“那沙滩的事……”
“先放一放，有德希涅里在那守着，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也对，比起那里，教宗的事更为重要。
一个半小时后，天色渐暗，停好车，两人来到医院部总部，圣埃琉西恩济世院的门口。
格尔薇尔做好心理准备还是被这座保留教堂几乎全部外部特征的医院震撼到。
比她见过任何一座教堂都要壮观。
呈对称结构，正门上方三座高高的尖塔耸入云端，目测高度超过两百米。
古老繁杂的莱茵石墙上镶嵌大概有一万多平方米的窗户。
整栋建筑体量巨大，站在外面往上看有强大的压迫感。
肃穆、神秘、宏伟……
没等她想出更好的词汇来形容，就被卡兰拉着进入大门，来到宽敞的前殿大厅，又从侧廊上楼。
路上遇到的修女修士和医生们纷纷点头示意，其中有人认出来她，也不知道是亲眼见过还是通过传言判断。
“通常我们是不会从正门进入的，看你两眼放光惊的说不出话，我知道带你来上层长长见识没错。”卡兰信心满满的说道。
“不如索利斯修道院的一半。”
趁附近没人，格尔薇尔小声说了一句。
她就是看不惯女人的得意忘形的样子。
“希望到下层你还能这么说。”
“下层？你确定我们现在是往下？”
说实话，爬上楼梯到二层又走好一会，她有些累。
“待会你就知道了。”
嘴角一翘，卡兰拉着她转入一个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
原本外面时不时有人声，到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隔音效果可见一斑。
“……不开灯吗？”
“这个房间没有灯，即使到了白天也能这么黑。如果害怕可以抓紧我。”
“……”
她看出来这家伙稍微有所收敛，换做别的地方，她肯定要说：‘害怕可以躲进我的怀抱或者抱紧我之类的混蛋话。’
为了不跟丢，她只能抓稳女人的手。
摸索了一会，左肩一沉，带着微风，有什么东西落到她的肩上。
“啊！”
一只猩红眼睛在距离几公分的位置盯着她吓得她叫出声。
“呱！”
那东西也叫了一声。
扑腾出一阵风，想要跃到她的头顶。
“是我，萨布尔，好久不见。”
走在前面的女人及时伸出一只手阻挡，让其落在手臂上。
“呱？呱！”
很神奇，类似于乌鸦的叫声。
喘了一口粗气平复心情，格尔薇尔听出了这东西的疑问和感叹语气。
就像在说，
“是你？真的是你！”
“没错，是我，帮我们开启一下电梯。”
卡兰是这么回应的。
“呱？呱！呱！”
“好了，不要啰嗦了。她是我的朋友，下次来给你带好吃的。”
“呱——呱呱呱！”
“再笑拔光你的毛，我凭什么不能有朋友！”
“呱呱~”
就这样在奇怪的对话中，乌鸦飞走了。
几秒后房间发出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
在格尔薇尔的诧异、好奇，外加一丢丢震惊中，前方几米出现一道竖形微光，慢慢打开，里面是一个纯白的金属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