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梦境的话题理所当然被制止了。
被讲台上老者的沉默和旁边女人挤眉弄眼的暗示。
严格意义上它不属于非常规梦，是由梦境力量导致的异常现象，属于保密内容。
学生们目前不具备知道的条件。
私下管不着，课上谈论是禁止的。
从大部分学生久久不肯挪开视线的反应来看，他们不知道真实梦境是什么。
埃姆斯顿用的课程结束理由宣布下课，留下梦学院三楼办公室地址，让对课程内容不理解有问题的学生去那里找他。
这个地址明显是为两位‘新同学’留的。
“女士，我可以邀请你们共进晚餐吗？”
“请一定要告诉我真实梦境！我会准备十足的谢礼的！”
“是否方便告诉你们来自哪个学院？”
“我可以带你们去埃姆斯顿教授的办公室……”
下课后一群学生挡住她们的去路，格尔薇尔有些头疼，但不是没有处理经验，轻轻提起裙摆欠身以表歉意，
“容许我拒绝你们的善意，说起来惭愧，我没在任何一所学校就读过，所以不是学生。”
“你是学会的成员吗！？”
“并不。”
她看向提问的戴眼镜矮个子女生，
“我只是一个稍微了解梦境的修女，来自薄雾……”
话被打断，一只手把她拽出去。
卡兰已经应付完一小批学生，气势汹汹的挡在格尔薇尔面前，
“你们都忘记来这所学校是干什么的吗！”
“瞧瞧你们现在这副模样！和没脑子的昆虫有什么区别！？”
不爽的学生有，没一个敢大声说话，他们不是傻子，能在课堂上完美回答问题还得到教授的尊敬，说明这个人身份地位不简单。
另一位在课堂上睡觉反而让他们觉得亲切有攀谈的机会。
只是发两句训斥无法驱散大部分学生，他们想从格尔薇尔身上得到问题的答案，直到卡兰脸彻底冷下来，
“你们当中有人毕业后会到教团甚至是医院部发展，祈祷到时候我不会看到在场面所有面孔任何一张。”
医院部的名头对这些人还是很有用的，即使不进入教团也不希望被一名‘刽子手’盯上。
片刻沉默后，立刻有学生道歉后离开。
不到一分钟，人全部散离。
对卡兰的做法格尔薇尔觉得欠妥，但不得不承认极其快速有效。
“你就是太过形式主义，对什么人都礼貌客气。”
“同为修女，歌薇特坦荡的多。你应该多学学。”
去办公室的路上，女人迈着大步子左右来回抱怨。
“这不是形式主义，是谨慎。”
格尔薇尔不满指责，双手抱胸。
“谨慎？就算是谨慎，结果就是换来学生们的得寸进尺？”
“你能确保那些学生中没有埃姆斯顿派来试探我们的吗？”
“……”
一句话把女人堵死。
“说的好像我对你不礼貌不客气，你就会有所收敛一样……”
最后小声说出这句话，格尔薇尔有些后悔。
脑子抽筋才会想到这个理由反驳。
脸蛋微微发红，不自觉加快步伐。
心脏颤动，被甩开距离的卡兰愣在原地细细回味含义。
这是接受我了？
有些不真实……
不不不。
一定是赌气才这么说的。
对，就是这样！
欣喜终究没有冲散理智，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卡兰小跑着追上去。
十几分钟后，两人停在一扇古朴木门前。
门没关，虚掩状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听动静里面没人。
出于礼貌，格尔薇尔想站在门口等待。
卡兰没这个耐心，推门拉着她进去。
“万一他在里面留了线索不打算正式见面你还要一直等下去不成？”
“应该不会吧。”格尔薇尔轻轻摇头。
那位教授看上去不会是食言的人。
最后留下的话中说了‘找他’。
“站在他的角度想想，被一位首席医生找上门来能有什么好事？”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找了张椅子坐下，格尔薇尔仔细观察这间办公室。
不算小，收拾成一种很有秩序的状态，书架上古朴的书籍摆放很整齐。
就连壁炉里的煤炭都大小相近，平铺成一层。
中心有一张巨大桌面可倾斜的阅读台。
上面摊开一本泛黄纸张的古籍，用两条皮质镇尺压住。
旁边摆放工具：一个银质放大镜，三瓶特殊的赤褐色墨水，几只鹅毛笔和不同粗细的钢笔。
跟推测结果差不多，这位教授从事古籍文献修复工作。
“没找到线索，我们被耍了？”
在她观察的期间，卡兰已经把办公室粗略搜索一遍。
“首席阁下高看我了。”
门口传来声音。
看到来人，格尔薇尔站起来打招呼，
“你好，埃姆斯顿教授，我是柯涅尔-格尔薇尔。”
“尊敬的格尔薇尔修女，很抱歉让您听了一堂无聊而又死板的课程。”
老者右手按胸，微微欠身。
“不，课堂很有趣！只是我最近没休息好，所以才……”
早知道无论如何都要强撑住不睡了。
现在想想，在别人课堂上睡觉是一件很冒犯的事。
“这我就放心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来意了吧？”卡兰插话进来。
“用梦境占卜出个大概，你们想进入梦国或者寻找其成员。”
走到抽屉边打开，埃姆斯顿拿出几块类似方糖的固体泡水，
“原谅我这里没有红茶。”
梦境能这么用？
所以他第一时间没来办公室是去做了个梦……
“你可以提报酬。”
女人平淡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考。
“别听她胡扯，教授。”
瞪了女人一眼，格尔薇尔连忙打圆场。
哪有人一上来就把事情谈成交易的？
至少得有循序渐进的过程吧。
“红莲小姐的行事风格我早有耳闻。”
埃姆斯顿笑了笑没停下手中动作，也没正面回应，
“教宗冕下的病情是否有所好转？”
“如果这就是你要的报酬我可以告诉你。”
“不算好，但也没想象中的差！”为了不让卡兰把事情搞砸，格尔薇尔直接拉着人送出门外，关上办公室的门，转身满怀歉意的看着老者，
“不用在意她，我们谈我们的就好。”
若有所思的看了少女一眼，老者把冒着热气的水放到桌上，替她拉开一把椅子，自己坐到对面，
“高效，明了，能节省很多时间，其实我挺喜欢红莲小姐的行事风格。”
暗示自己给报酬？
又或是客套话？
格尔薇尔有些没看懂。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回答卡兰，而是拐弯抹角问教宗的事。
“您知道梦国的规定吗？”
“……知道，不允许疫病患者进入，”
“我很愿意提供帮助，但可能要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老者轻轻摇头叹气，
“仅凭我一个人不具打破规定的资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