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两人成功在小岩洞安营扎寨。
洞内堆积几捆用桦树皮扯成条困绑的柴火。
没有生火工具，采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方法。
削出平坦的软木钻板，一根笔直的干硬钻杆。
同样是桦树皮，内部棕色如纸的薄薄一层富含易燃油脂，捣碎后勉强当做火绒。
剩下步骤靠时间和力气。
这一步格尔薇尔帮不上忙，在靠里面的位置用发僵的手拿手术刀小心翼翼处理两只打来的雪兔。
一击毙命，伤口整齐，走的很安详。
她要做的是把皮剥下来处理内脏，等火点燃融雪水清洗。
天色渐暗，洞外暴风雪扫过灰蒙蒙一片。
除了呼啸的雪声还有木头摩擦声，不怎么安静，却能让人沉浸其中。
如果不是被饥饿和寒冷困扰，她会想等雪停去找个冰湖凿开钓钓鱼，打些猎物来一次雪地烧烤。
“成功了！”
洞口处，卡兰双手捧着摩擦产生的木炭小火苗放进更多的火绒里，举到面前轻轻吹气。
格尔薇尔这边忙完，屏住呼吸在一旁捏了把汗。
火绒受环境并不完全干燥，失败几率不小。
“干树叶——”
像呵护一件珍贵的易碎物品慢慢放到地上，卡兰朝她提醒。
“马上。”
抱出来一堆挑选出来的枯叶，格尔薇尔一片一片的往上加。
不一会，白烟冒出，火苗成长为一簇十多公分金色火焰。
火光照亮洞内昏暗的环境，也照出两张松了一口气的面容。
“干的不错！”
“这句话该由我来说，辛苦你了。”
卡兰伸出一只手想和她击掌，看清楚少女伸出来的手及时往后躲开。
血污，树叶残渣，泥灰，和那张白净漂亮的脸蛋形成极大反差。
“你嫌弃我？”
露出不满的诧异神色，格尔薇尔小手向前打算去抓女人的手。
“绝对没有！”
用力的摇头，卡兰坐在地上往后挪，仅仅几步无路可退，后面是岩壁。
“你的肢体动作和表现可不是这么说的。”
脏到没边的手马上要碰到她的脸，灵机一动站起来往柴火堆的方向窜，
“你先把兔子烤一下，我去做一个容器装雪融化帮你好好洗洗。”
不亏是医生，干完一件重大体力活后反应还这么快。
格尔薇尔扭头暗戳戳的偷笑。
没错。
她是故意的。
不能只让她一个人脏。
卡兰的脸很好看，让好看的事物变脏别有一番味道。
去洞外用雪把手上大部分污渍抹除，回来用木棍穿起没多少肉的两只兔子。
“麻辣兔腿……”
“烤兔头……”
“烤全兔……”
口水快流出来了。
没有味觉不影响她对烤肉味道的回忆，仅仅想象就让肚子发出咕噜声。
“可惜没有辣椒，对于你来说味道应该会大大折扣。”
她看向洞里雕出一个平底小木碗的女人。
“也没有那么严重……说实话，我不怎么饿，你可以把两只都……”
“你真的嫌弃我……”
埋起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烤兔子，表现出失落。
“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
卡兰哀嚎一声，她人快晕了。
到底哪里惹了这位活祖宗。
“你宁愿饿肚子也不吃我烤的兔子。”
“我——”
她决定闭嘴，面对无理取闹的人最好的办法是冷处理。
夜晚，烤肉的香味弥漫整个山洞。
两个对立而做的影子在火光中摇曳拉长。
“味道意外的不错，你有放什么调料吗？”
一整只吃完，卡兰把骨头扔进火堆里，溅起些许火星。
“单纯对火候的掌控到位。”
“我不信，里面有桦树皮的香味。”
“还有呢？”
“松针的木质香，刺柏枝叶的清甜，有一种酸甜味分辨不出。”
“没见过的蓝色小浆果，我把它们做成果酱涂抹上去。”
“没见过你敢吃……不怕有毒吗……”
“只涂了你那份。”
“……”
雪山的夜晚很长，长到暴风雪停歇后又卷土重来，严实的赌住外面，堵住洞口。
“今晚必须有人守夜让火堆不灭，在梦中我们也得谨慎，不能确保在这里丢了小命现实中身体不会受到影响。”
一边给出建议，卡兰一边站起来当面脱高筒皮靴和黑色裤袜。
白天被雪浸湿没及时烤干，脚捂的难受。
“一人守一个小时。”
蜷缩在火堆边的格尔薇尔注视着火焰没有动摇。
人在极端环境下很难有多余心思的。
“今晚我来，等白天暴风雪没散就交给你。”
把袜子折叠，和鞋整齐摆放到火堆边，卡兰坐到少女身旁，外套展开披在两人身上，
“我看到你的袜子湿了很长时间，不脱吗？”
“一人守两个小时，可以保证一定量的睡眠。”
格尔薇尔像是没听到后半句，自顾自接上一个话题。
短暂安静，一只手悄悄从后背搂住她的肩，用不怎么大的力量把她往怀里揽，
“听你的，我的体温很暖，你靠着我睡两小时，当做美味烤兔的报酬。”
氛围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有时候说变就变。
旁边的身体的确很温暖，那只搂住她肩膀的手能真切感受到。
身上总会有火烤不到的地方，靠在一个温度怀抱能很好解决问题。
格尔薇尔没有言听计从，脚和手臂稍微发力制止这一举动，
“在现实我不会拒绝你的好意，为了保命会适当放下羞耻心。”
“还是不想让人看笑话？”
“差不多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卡兰不好再强求。
发了会呆，少女保持蜷缩的姿势把头埋在膝盖上。
她睡着了。
两个小时后到交接时间，本打算让她继续睡下去。
打了个哈欠，身边的人慢慢醒来。
起身拿些木柴放到火堆里，格尔薇尔坐回原位，
“到你睡了。”
“嗯。”
点头过后，卡兰没有太大动作。
二十多分钟过去，她仍然睁着眼睛，没有困意。
“睡不着？”
格尔薇尔不是会轻视约定的人，旁边人没睡她也会守到两小时结束。
“在想事情。”
她没有接话，等待女人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的方法实在太冒险，我们可以放弃，去找那个叫伊格的女人再想想办法，搞清楚她不答应你去的原因。”
“你不问我的方法是什么吗？”
“……其实我一直想问，但出于信任……”
女人眼神闪躲，语气带着幽怨。
“很遗憾，信任落空了。”
格尔薇尔眼中是不断跳动的火焰，
“我不能告诉你，伊格女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