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对你说了什么?你们单独相处了至少五分钟!”
回去的路上,卡兰一直纠缠询问会议区里发生的事,隔音效果太好,加上有火车行驶的声音干扰,她在外面半句话没听到。
“哪个女人?”
格尔薇尔明知故问,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全然不顾身旁的吵闹。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梦境学会会长,一把年纪了还装嫩的家伙!”
“有吗?我倒是觉得埃尔多利亚前辈有领导者的风范。”
“前辈,前辈,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格尔薇尔的态度越是无所谓,卡兰越是怀疑两人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她。
“且不说站边这样小孩子讨论的问题,我们享受了搭乘列车的便利,你是否应该保持基本的礼貌?”
“我对谁都是这个态度,你不要指望我去改。”
唉……亏你还是贵族出身。
对于一个耍无赖的人,格尔薇尔自然是没办法的。
嘴上说别人装嫩,自己又好的到哪里去呢?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怎么觉得你在看不起我?”
“喂,走过头了,十六号包厢在这。”
“你要去哪?”
身后,持续不断的叫喊让她想无视,出于自己刚对不礼貌进行过批评,勉为其难的回应一句,
“没有走过头,现在去第七节车厢。”
也就是三十一到三十五号包厢所在的车厢。
“你要去找小鹦鹉……”
卡兰很快反应过来,以格尔薇尔的好事程度,她应该要去找小鹦鹉和她的搭档。
没来参加重要会议,不是生病就是遇到事情了。
时间接近下午,休息到现在没缓过来有些不正常。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个名为科梅尔的女人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同伴是事实。
“等等我。”
她追了上去。
不是关心,是为了不给两人独处的机会。
科梅尔和安吉分别住在三十四和三十五号包厢
很好找,其余包厢堆满了物资。
轻轻敲响三十四号的门,没过一会打开。
安吉拿着一块拧起来的湿毛巾,看到来人脸上的担忧有所减轻。
“薇尔……金毛你们怎么来了?”
“科梅尔还好吗?”
格尔薇尔直接切入正题。
“你怎么知道!我,我是说她很好……”
“可以让我们进去吗,安吉?”
这小孩很聪明,故意让她们看出她在撒谎。
格尔薇尔有些欣慰。
太过老实的人容易吃亏上当。
“这是紫毛的房间,我不能代替她同意……”
安吉稍微放大声音,让里面的人能听到。
“走吧,看来有人不欢迎我们。”
卡兰脑袋往里探,帮忙打助攻。
没过多久,帘幕后传出些许虚弱的声音。
“让她们进来……安吉。”
进去关上门,拉开帘幕,床上坐着一个脸色发红的女人。
科梅尔的状态看上去比早上还要差。
靠着靠枕,厚厚的被褥盖住下半身,黑眼圈是没有了,皮肤上有虚汗,呼吸声很重,双手握着一个冒热气的杯子。
“快躺下,烧还没退,会加重的!”
最先跑过去的是安吉,急迫的想要拉上被子。
“没事的,我已经好很多了,你能先回自己的包厢一会吗?”
科梅尔将杯子递给她,顺势接过毛巾擦了擦领口和脖子上的虚汗,
“就一小会。”
“又把我当小孩。”
一边抱怨,安吉一边端着杯子离开,走到门口埋怨似的看了里面一眼轻轻关上门。
“安吉很聪明,也很懂事,你应该再给予她一些信任。”
没有坐的地方,格尔薇尔又不想坐床边,干脆站着交谈。
卡兰的想法和她一样。
“不是不信任,而是一种保护,她生活在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没必要接触世界的阴暗面。”
擦完汗,科梅尔将毛巾放到床柜上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亲爱的这么快就想我了吗?”
格尔薇尔却没有和她开玩笑的心思,
“因为你母亲的事?”
“你——”
“我怎么猜的的是吗?你提到了家庭。”
一阵错愕,科梅尔沉默的垂下脑袋。
她默认了。
相比床上的垂头丧气,卡兰则是一脸震惊。
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切换。
这是怎么猜出来的!?
我哪里听漏了!
其实格尔薇尔比想要中要了解床上的‘病人’。
通过梦境见到她的父亲在第一次鼠疫中牺牲就义场景。
之后十一年只有母亲一位亲人陪伴,没等误会和矛盾解除,母亲成为了第二次鼠疫的牺牲品。
更‘神学’的……
她能感觉到科梅尔身上的梦境力量萦绕着一股悲伤气息。
两次鼠疫都牵扯到了修道院。
关于科梅尔医生的事,格尔薇尔也有些愧疚,如果她能将那场梦往前延长,说不定能把人救下来。
“你果然没有失忆。”
女人抬起头,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看她。
这把卡兰吓了一跳,想要拦在前面。
科梅尔家的眼睛她多少了解。
能轻易窥探别人的梦和让周围生物沉睡。
意料之外没有昏昏沉沉的感觉,很快发现是自己神经过敏。
“反应很快,作为我的助手是合格的。”
但格尔薇尔轻轻推开她给了表扬。就是措辞嘛……她认为她屁股痒了。
“这几个月以来一直这样,因为眼睛力量,我时常会梦到过去,梦到我的母亲控制着我的身体,举行了墓园的仪式。‘我’杀死了许多人,热心的同事,无辜的居民……”
科梅尔用颤抖近乎祈求的语气问她,
“告诉我,格尔薇尔,那个‘梦’真的只是‘梦’吗?”
“的确是梦,只不过通过仪式的加持变得无比真实,甚至连死亡的都能真切感受到,如果没有醒来,我们很可能长眠在梦中。”
回答的是卡兰,她也是梦境的亲身经历者。
被氛围感染,她不由得想起梦里的格尔薇尔。
强大、可靠、陌生,让人感觉随时会失去……
“……是这样啊,那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是,萨特主教也是。”
格尔薇尔打断她,双眼直勾勾的注视,
“他们试图拯救一群陷入绝望,与死神缠斗的病人,即使结果失败了,但他们的努力不会被人遗忘。”
“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们所做的一切,值得我们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