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格尔薇尔……醒醒……”
恍惚中，她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昏迷时间短暂，但好像过去很久。
“松开我们，女士！你会死的……”
“这是无法阻挡的灾厄，没用的……”
“我不想死，马上就要毕业了……”
“咔嚓，咔嚓……”
“砰……”
声音混乱刺耳，分不清来源。
“我们还活着吗？”
睁开眼，脚下是漆黑的深渊，身体悬在半空。
抬起脑袋，试图弄清当前处境，她看到了其他人状况大差不差，被黑色的‘肉条’吊着不上不下，包括三位骑士。
“还活着，但应该坚持不了多久，她的再生速度逐渐跟不上了。”
卡兰的声音离的很近。
身体被吊着的同时，伸出一只手紧紧环绕少女的腰。
格尔薇尔顺着‘肉条’延伸的方向看过去，也就是所有人都在看的位置。
悬崖边，费尔黑文单膝跪地，两只手长出无数肉条，一只用来抓住她们，另一只组成屏障抵挡头顶不断下降的‘冰川’。
由无数高速移动的不规则冰块构成，散发着狂暴气息，冰冻碾碎一切途径的物体。
她也看清了费尔黑文手上长出的‘肉条’是什么——漆黑细长，布满鳞片的蛇。
“那到底是什么……”
‘冰川’覆盖整个天空，移动方式就像一个倒着的龙卷风，密密麻麻，无数散发蓝光的冰块环绕旋转下落，仿佛受某种力量控制有规则转动。
费尔黑文右手的一条条漆黑细蛇在头顶盘具成一个半圆屏障，不断被冰块侵蚀碎裂，又不断再生填补空缺，形成新的屏障。
随着时间推移，再生的蛇越来越少，屏障面积缩小。
“霜龙的怒火——永恒冰川！”
回答的是旁边五米左右吊在崖壁上的埃尔多利亚，她一只手握住刺进岩缝里的匕首，确保身体不会晃动的厉害，仰着脑袋死死盯着上方。
“所有靠近的生物都会被冻结粉碎，成为那些冰块的一份子。”
格尔薇尔在她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仇恨。
从墓碑上的内容推测，她的母亲来雪山阻止霜龙怒火，大概率葬身于永恒冰川，仇恨可以理解。
当前现状，费尔黑文把他们拉上去是死，除非坚持到冰川结束，否则掉下去还是死。
“那不是传说里的东西吗？”卡兰面露不解。
“大部分传说都是有迹可循的，假如天上的所有冰块凝结成一条龙，它会有多大？”
卡兰被埃尔多利亚问住了，格尔薇尔却反应过来，传说里霜龙体型堪比一座山峰。
从最初天上延伸至地平线的‘极光’来看，永恒冰川堆砌成一座山峰绰绰有余。
“前辈您是想说袭击我们的是霜龙？”
“如果真是霜龙，我们已经死了，我更倾向如传说记载那样，永恒冰川是霜龙身体一部分，并不是本体。”
她扔过来一把冰镐被卡兰接住，
“尝试崖壁上固定身体，减少她的压力。”
虽说不是本体，但也不是个好消息。
一股绝望的氛围弥漫，谁都不知道费尔黑文能撑多久。
在场的人心理素质还算不错，顶着这股绝望用荡秋千方式尝试抓住附近的岩石或冰块，还要避免被上方的掉落物砸中。
轰隆——
没等所有人固定好，地动山摇，整个山体开始和冰川碰撞，湛蓝光芒逼近，无数石块冰块滚落。
这样的情况根本无法站稳脚跟，混乱之中有人看到费尔黑文半截身子连同脑袋被冰川碾碎，抓住她们那只手上的黑蛇有断裂迹象。
轰——
砰！！！
冰川再次下压。
“小心！不要被砸中，快躲开！”
提醒声已经晚了。
尖锐的冰锥刺穿蒙特乔伊的脑袋，连惨叫声都没有，带着喷涌鲜血躯体坠入黑暗。
“这里不能再待下去！往下跳！”
“我不想摔死……”
“岩石阻止不了冰川，不被砸死也会变成冰块！跳！！！”
……
场面太过混乱，根本分不清是谁在嘶喊。
身上的黑蛇已经解开，人主动抓着，只要放开就能跳下去。
“你的运气一向不错。”
格尔薇尔最后听到卡兰决然的声音，
“抱紧我，不要松手，我这条命靠你的运气了 。”
来不及做出回应，嘴唇被一阵温热堵住。
短短一瞬，强烈的失重感让心脏产生不适。
内脏、血液、器官仿佛向上漂浮。
大脑一片空白，强大的气流冲击面部，需要张大嘴巴才能呼吸。
一起下落的还有冰块碎石。
头顶光线逐渐暗淡，她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坍塌，裂缝合拢，天空消失了。
一块石头下坠，她看到卡兰翻转身体用后背抵挡。
有什么东西撞到后脑勺，晕过去之前她十指紧扣，死死抱住那具温暖的身体。
……
咕噜咕噜……
不知过去多久，刺骨的寒冷让格尔薇尔头脑瞬间清醒。
仿佛有无数跟针穿透衣物，扎进皮肤。
张开嘴呼吸，冰凉的液体倒灌进去。
下意识摆动四肢挣扎，慌乱让更多液体呛入口中。
强烈窒息感打乱呼吸节奏。
不，根本没法呼吸。
挣扎中格尔薇尔意识到自己掉入水中，开始尝试闭气。
没被摔死，这是一件好消息，但她此刻非常绝望，因为她根本不会游泳。
身上的衣裙被水浸湿变得像石头一样重，拖着人下沉。
想靠挣扎浮出水面非常困难。
卡兰……
卡兰在哪？
产生这个念头的瞬间，脚底被用力托举了一下。
这股力量刚好够她浮出水面，扑腾着抓住岸边的冰块凹槽，张开嘴大口呼吸。
呼——
呼——
一边呼吸，一边回头看，托她上来的人没有出来。
隐隐约约在水中见到一抹金色向下流动。
越是这种时候她告诉自己越要冷静。
盲目下去救人只会两个都完蛋。
水流不是很急，最深的位置三米左右。
往下呢？
她看到下面的区域更浅，或许有机会。
这里岸边较高，手脚被冻的不听使唤，想上去不可能。
想通这一点，憋一大口气，用手推动离开岸边，任凭身上浸水衣裙拖着下坠，很快落到卡兰所在位置。
抱住身体后她没有浪费体力上浮，冷静的憋好气，在水中随波逐流。
大概过几十秒。
到一个水面和岸边持平的地方。
抓准机会，脚用力一登，把卡兰推出水面，推上对面岸边。
自己则抱着一块突出冰锥立稳身体。
手指已经失去知觉了，只能靠手臂。
喘息一会，有了点力气，咬紧牙关，用出全部力量，抓住岸上不太平整的冰块。
手臂发力支撑，重心前移，下半身上浮，双脚扑腾着终于爬上岸，倒在卡兰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