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涌进一丝冰冷气息，隐隐压制住火焰。
温度下降，连卡兰也感受到凉意。
情况和列车上教授打开冰封抄本类似。
光是一个名字就能起到和封印物同等的效果，本敢想象本体是什么样的怪物。
哒——
巴娄一个响指烧毁了那张纸，十指交叉，他像一个长者感叹回忆过往，
“我们习惯将这些存在称为邪神或者古神，历史太过久远，一万年，十万年，又或是百万年，没人说的清楚它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与之相比，骑士团、溯梦教团，王国，在它们面前不值一提，一粒沙子都算不上。”
“仿佛人类才是外来者，在它们不屑一顾的角落里夹缝求生……”
两人默默听着巴娄描绘这幅绝望画面没有吭声。
能听出来他有些悲观，对这个世界和人类。
知道的越多，越是能早早看清一些事实。
看地图也能理解，大多数国家已经灭亡，加上在克莱门斯那里了解到的太阳神树真相。抗过了霜龙这一关，或许不久的将来会有别的劫难将这个国家带到和其他国家相同的境地。
“巴娄团长难道你就要放弃抵抗吗？第一骑士团在雪山这么多年，我不相信一点线索都没有。”
卡兰对他的悲观态度有一丝不理解。
在她的印象中，雪山在几个禁区内算是‘安分’的，没出过什么大的事件，不应该一出事就让一位团长级别人物如此悲观。
“你我放弃不放弃抵抗在某种意义上不重要。”
巴娄心平气和的回答。
“为什么？”
“唔……让你扩展一些认知也无妨，虽然你还年轻，但身患红莲绝症，我不一定会死在你前面。”
卡兰嘴角抽搐，谈霜龙就谈霜龙，干嘛要扯到她头上，还严肃一本正经陈述无法反驳的事实。
“她的生命还很长，我可以保证。”
格尔薇尔突然插话进来让卡兰心中升起暖意。
“呵……如此便好……”
巴娄干巴巴的笑一声，回归之前话题，
“古老存在，现实世界很难接触到，它们往往隐匿在时光维度中，或者已经在历史长河中消逝，这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达成的共识。霜龙也是如此，雪山一切只是它的力量残留。如果是本体，即使静静的在雪山沉眠什么也不做，王国也会沦为冰封国度。”
“至于那所谓的线索，历史同样不知道延伸到何种年份的梦国或许知道，还有就是……”
将视线投向格尔薇尔，巴娄没有继续说下去。
帐篷内陷入短暂沉寂。
将要引发巨大灾难的不是本体，而是一些残存力量。
任谁听了都会感到惊骇。
面对不是一个维度的力量，抵抗的确毫无意义。
反过来想，不是本体在雪山，绝望没想象中那么大。
“与其考虑霜龙，我们不如想想如何对付雪妖。”
不知不觉中，巴娄把她们当成同一战线，
“许多路已经走过了，无一例外要经过那片深渊，我们的人大部分就是在那里折损，无数的雪妖歌声能轻易蛊惑人的心智，上一秒还相互警惕身后的同伴转瞬砍下周围人头颅，主动跳入悬崖，火焰熔毁自己的心脏，抠出眼球咽进肚中。”
“他们都是我手下最出色的骑士，却死在自己和手里……”
说到这里巴娄盔甲表面燃起实质火焰，仿佛带有恨意，照亮一条条斑驳的岩浆纹路，
“如果罪魁祸首能被火焰和刀刃所伤，我会亲自为每一位在雪山牺牲的骑士复仇！”
“苹果——”
一句拖长的雪妖语在帐篷外响起，帘布掀开身穿红袍的女人走进来，准确来说是飘进来的。
格尔薇尔注意到她走路没有人应有的起伏，直直的平移。
巴娄收起火焰，声音中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剩下的人能活下来完全依靠她的歌声，寻着声音找到她时就一直没有改变过位置。”
“所以这是一只雪妖！？”
卡兰猛地站起把格尔薇尔拦在身后。
火光闪过，隐约看到红袍女人没有脸，而是迷雾构成的五官轮廓。
她移动的方向正是格尔薇尔所在位置。
“她的确是雪妖，但我能感觉到她没有恶意。”
巴娄点燃所有火盆，光线更亮，将雪妖面部照得清晰。
很模糊，只有鼻子与脸型看起来像女性，眼睛是两个漆黑空洞。
更直观确定性别的特征是胸前隆起不小幅度。
被卡兰挡住，就一直在原地重复‘苹果’这个词汇。
格尔薇尔从卡兰身后探出脑袋，用雪妖语问：
“你想吃苹果？”
“有多少……要多少……”
竟然能沟通，胃口还不小。
没急着回答，格尔薇尔缩回脑袋看向巴娄，
“她之前跟您搭过话吗？”
后者摇摇头，
“只会重复我救你们时那几句话……她说了什么？”
“她要吃苹果，有多少要多少。”
“……”
几分钟后，一位骑士搬进来一个小木箱，里面有多种水果，都不太新鲜。
苹果只有三个，表皮起了皱。
雪妖用红袍捧起，仰头扔进面部开口，然后从脚下滚出来。
一直重复三次，吃完对主座微微欠身，
“谢谢，很美味。”
格尔薇尔全程当翻译。
“我以为女神抛弃我们了，现在看来没有！”
巴娄灼热的目光落在格尔薇尔身上，说出了一句令她头皮发麻的话，
“我认为多年以后开创第一位女性教宗的先河不是不可能。”
“……团长阁下在开玩笑？”
格尔薇尔和卡兰同时瞪大眼睛发出疑问。
“不好笑吗？”
“……一点也不。”
“哈哈……其实在我成为团长前经常跟人开玩笑的。”
巴娄心情很不错，从座位站起来到雪妖面前，蹲下搜寻一会，将三颗发黑腐烂的苹果摆到桌上，
“看来她的确是吃了。”
“再问问她如何从这里出去、霜龙和神殿的线索，需要别的食物为报酬可以在营地里任意挑选。”
几个问题加到一起相当于唱出一段不短的歌。
如果不是看过那面冰墙，格尔薇尔的词汇量根本不够。
清了清嗓子，辛苦唱了一分多钟，换来的结果出乎三人意料，红袍雪妖站着一动不动。
对问话没有反应。
没听懂不太可能……
她的发音非常标准。
高估智慧了？
“要不你让开看看？”
格尔薇尔对着卡兰轻声提议。
这是稍微冒险的决定，因为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能对雪妖造成伤害的手段。
巴娄的态度明确，他认为这只雪妖没有恶意，但尊重两人的选择。
“察觉到不对立刻告诉我。”
再三思索，卡兰让开一个身位，手扶着格尔薇尔的肩，以此确保能及时反应。
没有阻碍，带着些许冷气，雪妖走到格尔薇尔面前一言不发。
几秒过后，红袍下面的右手抬起，轻轻抚摸面前少女的头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