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刷——
一页页翻开成员记录不全的数据，科梅尔用力抓了抓因疲倦和焦虑没保养好有些枯槁紫色长发，叹息一声眉苦脸的趴在桌子上。
原本留守在山谷营地学会成员的工作包括狩猎、环境监测、样本采集、采集雪样、土壤、岩石等。
一切都因长夜降临导致工作无法有效完成。
暴风雪、照明、抵御寒冷无一不在增加资源消耗。
长夜很危险，是刻在这个国家人们基因里的常识。
没有圣钟，用梦琥珀制作的小摆钟代替，勉强能影响这三十几号人足够。
每天成员们外出工作时间仅限于四小时，其余大多数时间都要待在营地或是通过她的能力结合小摆钟入梦。
部分人还未成为眷顾者，只是拥有不错天赋，他们抵御迷雾和长夜的能力较弱。
出于安全考量，每次任务至少五人一组，一到两位眷顾者带队。
“坚果酥牛奶、坚果酥蛋糕、坚果酥沙拉、坚果酥配咖啡，紫毛，你已经快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必须把我准备坚果酥大餐吃完。”
没休息多久，小木屋门被打开，牛奶与果酥的香气混合冷风吹进来，没能让脸埋在桌子上的人有丝毫动作。
砰的一声，桌面轻轻摇晃，对面凳子嘎吱作响。
“进屋要敲门，安吉，我不止说过一遍，即使这是我们两人共同的房间。”
“噢……忘记了，我重来一次。”
脚步声移到门外，咚咚咚，门轻轻敲响。
“请进。”
再次打开门，科梅尔端正坐于桌前，头发经过打理，仔细翻阅记录，看不出之前的疲倦颓废。
小萝莉往煤炉里添了几块煤炭，重新点燃一盏煤油灯放到桌上，坐回对面一言不发。
直到科梅尔工作结束，她往前推了推餐盘，
“再不吃凉了哦……”
“谢谢。”
科梅尔端起咖啡轻轻抿一口，
“安吉，你每天睡的时间超过十二小时，脸色却比我还差，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
“说实话。”
“一些感觉，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科梅尔默默放下杯子等待，梦城居民能观察到一些人类难以察觉的细节。
这是她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得到的一个结论。
“长夜降临的第二天大家外出积极性提高不少，经常卡着定下的时间回来，特别是第四组。”
“我也注意到了，这很正常，在火车上憋这么几天，下车后遇到长夜，心中难免会有不满，想趁机多出去溜达溜达。”
“……这是一种宣泄行为？”
“差不多吧，年轻人类精力旺盛一点不足为奇。”
科梅尔松一口气，拿起餐具品尝其他坚果制品，
“你去休息一会，等大家习惯就好了。”
“可是……”
“相信我，搭档。”
她抬起头，用微笑和注视给予保证，
“……好吧。”
等待安吉睡着，科梅尔已经把桌上食物吃的差不多，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小萝莉，提起煤油灯，蹑手蹑脚离开木屋。
风声渐无，暴风雪比起昨天已经小很多，估计再过不久就能停下。
雪山外围考察任务适用于加入学会不久的新人，不然也轮不到她来负责。
要说所有人都听从安排是不可能的，一部分人暗地里认为她也是新人，没资格成为队伍和任务负责人，更别说还有防疫局探员这一外人身份，只不过仗着会长的信任得到一些‘特权’，甚至还分配了梦城居民作为搭档。
代表一定程度获得梦城那边的认可，这是很多加入学会的人梦寐以求的事，梦城的资源底蕴可以和溯梦教团相提并论。
科梅尔对此无感，她对力量地位提升不敢兴趣，多数时候也觉得安吉是个麻烦。
最初加入学会和防疫局的初衷已经随着鼠疫事件结束慢慢消散。
想是这么想，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要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
第四组……
第四组……
她记得这是两位男士，三位女士组成的小队，其中有一对情侣，男的叫罗曼，女的叫勒卡雷，两位都都是眷顾者，且反对她成为此次任务负责人。
“应该就是这里了……”
借助煤油灯微弱灯光，她来到一间木屋门前。
门虚掩，有几道交错的人声传出。
手抬起做出一个食指敲击姿势，放上去变成手掌轻推。
五个人都在，正好，省的挨个去找。
“科梅尔……”
跪坐在铺设多层的毯子旁边的女士发出略微惊呼，毯子上则躺着一个额头敷冒热气毛巾，盖厚被褥的男人。
“怎么了，不欢迎我吗，勒卡雷小姐？”
在门口拍了拍肩上的些许雪花，科梅尔走进去顺手关门。
“不！我们正想去找你，罗曼他——”
女人有些慌乱的站起来，双手拧紧一块洗好的毛巾，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他生病了，我能看出来。”
将煤油灯挂在墙上，科梅尔朝几人走过去。
“大概是两个小时前，我们去了山谷外面，罗曼从一棵五米高的树上摔下来，然后就这样了。”
旁边站着的人急忙说明情况。
“山谷外面？”
“是我带头去的，和他们无关……”
勒卡雷用眼神示意其他三人少说话。
“你应该解释你的爱人为何会爬到树上，勒卡雷小姐。”
“……我的围巾被吹上去了。”
“看得出来你们之间感情很好。”
“……谢谢。”
“检查过是什么情况了吗？”
科梅尔蹲下简单查看，没做更细致检查
人半梦半醒，嘴巴微张发出梦呓。
脸色发红，像是在发烧。
“不是外伤，也不是内伤……梦境也检查过，找不到异常……”
“总不可能是瘟疫吧……”
“不可能！”
勒卡雷大声反驳，
“他是眷顾者，这里所有人都知道。”
其他人附和点头。
“这就有些麻烦了……”
揉了揉眉心，科梅尔看向窗外，
“暴风雪已经小很多了，我们带他去车上，那里有更专业的设备。”
“应该没那么严重吧……”勒卡雷小声说道，“让他休息一会就好了。”
“我执行探员任务时遇到过案例，一个看似简单的感冒要了好几条人命。”
科梅尔站起来态度坚决，
“不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这里的所有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没有一个人好站出来反对，由队伍里另一位男士背着罗曼出发，科梅尔拿出手电在前面带路。
堵住冰川走廊的冰块已经清理干净。
考虑到队伍里伤者情况未知，前进速度较快，一个小时半走完冰川走廊四分之三路程。
“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了。”
没人回话，回头看一眼，几盏煤油灯拉开十多米距离，她稍微放慢些速度。
“啊——”
刚转身看前，身后传来惨叫。
“罗曼，是我！”
“不要！”
“发生了什么！？”
她立刻往回跑，手电光打回去，那位背人男性成员倒在地上，疯狂锤击身上罗曼的脑袋，脖颈被扯开一块血肉，正在往外冒血。
“别开枪！”
手电光被一个张开手臂的女性遮挡，是勒卡雷。
“快让开，他已经不是你的爱人了！”
科梅尔毫不犹豫的从腰间拿出手枪瞄准。
“不是的，相信我，科梅尔女士！”
“给你三秒钟时间！三……”
“吼——”
两人对峙的短暂片刻，一个身影绕过勒卡雷，张着满口是血的嘴巴扑过来。
身体往后一仰，脚顺势用力踢出，她重重踢在男人腹部，整个人横飞出去。
期间不忘使用能力让其他人沉睡。
“别杀他，他还有救……”
作为眷顾者的勒卡雷多坚持了两秒，但无济于事，摇曳着身体倒在雪地里。
处理完碍事的人，科梅尔重新举枪瞄准从雪中站起来捂着肚子的男人。
他没有进攻，在原地自言自语，听声音在抽泣，
“是她逼我这样做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对不起你，勒卡雷，一切都是我的错……”
“请原谅我……”
他没有失去理智？
产生这个念头的瞬间，科梅尔余光扫到一抹反光。
条件反射想躲，但来不及了。
那是把冰冷短刃，被一只发白到没有血色的手握住，以极快速度朝她右边太阳穴捅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