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发呆，路变窄了，小心不要掉下去。”
意识被拉回，拽住格尔薇尔手心的手用力捏紧。
脚下一块碎冰掉入深渊，他们来到一条堪比独木桥的冰路，前半段贴着悬崖延伸，几十米左右独立出去，前方是空洞另一端。
前半段其实不能算‘路’，他们像岩羊一样贴着冰壁行走，所踩之处是前方骑士用火焰融出的落脚凹槽。
凛冽的冷空气向上漂浮，和体内奔跑的热血形成碰撞，比刚才更甚的紧张感被调动出来。
前后环顾，大部分人脸上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也是，这些人身经百战，无惧死亡，担心过头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去看身后以及脚下的黑暗，尽量压制恐高带来的紧张和手脚不听使唤
“不用太赶，格尔薇尔修女，那些虫子追不过来，所以我们可以放慢速度了……”
在后一个身位安慰的是巴兹尔-桑特，他也在扣着冰缝小心翼翼前进。
声音都没什么精神。
晚上她偶然听到了他和教授的交谈，找到了蒙特乔伊的尸体，但没办法带走，只能用火焚烧，留下碎裂不完整的头骨。
不这样做要么尸体被雪妖附身，要么成为蠕虫的食物或产卵温巢。
她不知道桑特和蒙特乔伊的交情如何，但至少是一个学院的同学，就这样没留下任何遗言轻而易举死了肯定不好受。
“桑特先生后悔来这吗？”
顺势接话，她借助交谈来转移注意力缓解紧张。
“不后悔，能跟随学会和教授执行这样一次任务是每个梦学院学生做梦都想的事！”
桑特往后看了一眼，教授被身手较好的霍尔斯扶着前进，最后面由那位叫格鲁的瘦高骑士垫后。
“我知道您的意思，至于默瑟……不用担心那家伙，他和家里关系很差，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我想他们不会管他的死活……但我之后还是会试着去把最后的遗物归还……”
他略微低头，眼神又暗淡许多。
“……愿女神保佑。”
一向不会安慰人的格尔薇尔只能给出一句符合‘身份’的回应。
“不说我和他了，您找到那位骑士朋友了吗？”
“是霍尔斯告诉你的吧？”
“……是的，这不怪霍尔斯先生，是我自己出于好奇打探，您要怪就怪我！”
倒也诚实，这样的品质放在一位即将毕业的学生身上不知道是好是坏。
“找到了，她吃的好睡得香，状态好的让我产生了浓浓的嫉妒。”
格尔薇尔撅起嘴，装出一副生气严肃表情。
“……”
愣了几秒，这个脸上有雀斑的青年咧嘴笑了出来，
“哈哈哈，您真有趣。”
嘶——
左手突然被捏的生疼，抬头看到卡兰瞪着她不说话。
这家伙发什么神经？
“前面路走不通？”
往回缩了缩手，非但没减轻力度，反而用手指来回揉捏她的手心，又疼又不舒服。
“路能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趣？”
质问的语气听起来像生气，莫名其妙。
而且这哪里算有趣，只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那是你见识少了，像你这样不喜欢社交的人……”
“唉——”
“别捏，我收回刚才的话。”
“这还差不多。”
手上疼痛得到缓解，被这么一搅和格尔薇尔失去交谈欲望，又要被迫面对恐高。
再往前一会就是延伸出去的狭窄冰路，巴娄最先到达，用力跳过去，火焰在冰壁上公轰开一个可供好几人站立的豁口，检查周围是否有危险。
其他人没他那么强的力量，慢慢挪过去。
隔着还有一段距离，卡兰单手抱着格尔薇尔的腰，她也想尝试跳过去。
“等等，有什么声音……”
格尔薇尔按住卡兰的手暂时阻止。
脸贴近冰壁，声音越来越明显。
咔……
咔……
一道不太明显的裂缝延伸。
“是蠕虫！”
顿时有骑士给出答案，
“从冰层里出来的！”
“快过来……”
“不，来不及了，后面的退回去！”
除了距离最近的两位骑士，其他人根本来不及过去。
几秒不到的时间，裂缝扩大，那个位置正对着桑特。
“小心！”
格尔薇尔想伸手去推他，还是慢了一步，无数蠕虫撑破裂缝，像潮水一样涌出，人影瞬间被淹没，坠入深渊。
好几个人被这股力量波及，没踩稳挂在冰壁上被其他人抓住，其中就包括格尔薇尔，她是桑特外第二个靠近裂缝的人。
身体在空中晃荡，大脑出于空白状态。
最后一刻桑特好像从包里拿出一个人类颅骨，想要扔过来，动作没完成就被蠕虫吞噬。
“快跳过来！”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她被拉上来，横抱在一个柔软怀抱中。
卡兰蹬墙发力，在空中高高跃起，距离显然不够，在半空中改变姿势，单手抱住怀里的人，另一只手扔出带手术刀的丝线。
巴娄轻易接住，把两人拉上来。
加上她们，过来的有五个人，还有七个人被蠕虫潮隔开，学会和防疫局的四位，外加三位骑士。
地方太窄，站在这个角度看不到对面，不知道情况如何。
“我们没事，先不用管我们！”
是霍尔斯的声音。
几位骑士却面色凝重。
“蠕虫潮不可能只有这么点，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巴娄伸直手臂，赤金色火焰从掌心冒出，越来越大。他低沉命令另外两个骑士，
“用火焰抵挡虫潮帮他们过来！”
什么？
轰——
没等格尔薇尔有所反应，三股汇聚火焰从中间隔开阻断虫潮。
热浪扑面而来刺激的她用手阻挡，很快被卡兰拉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火光照耀，黑暗点亮。
他们竟然真的能做到，数不清的蠕虫融化，堵回裂缝内，并且力量控制的很好，没让裂缝扩大。
新的问题来了，火焰不能停，其余人不可能扛着火焰过来，高温能瞬间把人烤化。
很快她发现一个怪异现象，裂缝在被冰块从下到上一点点填充。
哗啦啦——
有翻书声。
“冰封抄本……”
卡兰的提醒让她看到对面最前的教授，手中抬着打开翻页的书，淡蓝色如同冰焰一样的物质流向裂缝，部分火焰也被染成蓝色。
两分钟后，火焰消散，裂缝被堵住。
这边的两位骑士有些力竭，半跪着喘息，教授满头大汗，脸色发白，只有巴娄看起来无碍，保持挺拔站姿。
没有一刻耽搁，其余人快速扶着教授过来，赶在更多裂缝出现前。
最后一位格鲁骑士抓住同伴的手腕过来，下一秒，冰壁崩塌，之前数倍的蠕虫冲出，源源不断坠入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