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叶区,薄雾市中心大圣堂,教堂大厅。
一个头发花白,留着长胡子,穿白色长袍的老者背手仰头,用深深凹陷眼眶内的混浊眼珠注视女神像。
他胸前一枚单眼紧闭,刻有精密纹路的大号银色十字架随着转身轻微晃动。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探员?”
站在老者身后不远处,拉姆齐将帽子至于胸前,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借助薄雾市教区负责人的力量,情况比想象中要复杂……”
“不用这么麻烦,你只用向他们表明你的身份,教团所有人都会配合你调查。”
“您误会我的意思了,萨特主教。”抬起头,拉姆齐注视老者,“我只想知道您最近是否有在梦中看到什么?”
“女神平等的注视每一位人,赐予我们睡眠和入梦,在迷雾中指引方向。但很遗憾,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很少做梦了。”
“也就是说……这只是普通的事故,甚至可能没有凶手?”眉头紧紧的皱着,拉姆齐有些不愿相信。
要说两次事故的地点只是普通居民楼或是别的什么建筑,他可能不会怀疑什么。
第一次教堂,第二次修道院。受害者还不是一般人,他被派来这很大程度是因为那位院长和那所修道院。
“两次事故的发生地的女神像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损毁,很难不让人怀疑……”
“这不能证明什么。”老者转过身看着他,喉咙深处发出干瘪的嗓音,
“焚毁女神像没有任何好处,即使对那些家伙也是如此,他们还没有病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而且……下一次‘长梦’快到了。”
高耸的教堂顶部穿过了迷雾,透过天窗能看到明澈的月亮。
踩着红地毯上的月光来到沉思中的男人面前,在月光的正面照射下,老者那张有深凹陷眼眶的脸颊没有想象那么苍老,意外和蔼精神,
“今晚要留在这过夜吗,探员?女神会保佑你做一个好梦。”
……
三分钟后,汽车发动机的轰隆声在圣堂外响起,大厅内响起另外一个声音,是一个女声,
“我听说过他,在防控局内小有名气,参与并解决过不下二十起重度病症事件,因为一些原因,是一个不怎么受待见的家伙。”
女神像侧面的阴影里,一个淡金发蓝瞳的女人靠在墙边,黑色大衣随意披着,白礼服搭配深色短礼裙,穿着长筒靴的双腿上包裹着一层黑色裤袜。面容白皙,右眼眼角有一个红莲形状的小型印记,眼神随意盯着手中把玩的类似于手术刀,雕有同样红莲花纹的特制刀具。
“我想最后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你,卡兰医生,你不应该来这的。”嘴上这么说,老者一副感兴趣神色。
“连你也相信那位院长死了?”无视老者的调侃,女子讥诮的看着他。
“是人都会死,连比人类更崇高伟大的存在都不例外,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那女人还欠我一样东西。”
“女人……”仰头眯起眼,看了眼天窗,老者朝着大门走去,
“我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和她一模一样的人,不会错的,她在这个世界活的时间可能比你我加起来都多。”
“你不妨去问一下那位那位幸存下来失忆的修女,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想起来了,名字好像叫柯涅尔……什么来着……”
“格尔薇尔。”女子眼中闪过不可置信,按耐住想要询问的意图回答。
老者咧嘴笑了笑,
“瞧我这记性,才这么一会就忘记了,或许我也得了失忆症……是这个姓没错。但我觉得应该没戏,如果他们知道来的是你,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或是让那孩子远离你,换做是我……也会那么做。”
白袍身影消失,女子极其不悦的注视大门的方向,
“令人厌烦的家伙!”
……
铃兰街101号一楼大厅的灯一直亮到了夜晚十一点。
格尔薇尔沉浸在能够看懂文字获取信息的喜悦中,这种‘获取’不是平常的阅读、思考、理解这么一个麻烦过程。
更加简单,像是脑子里装了一台翻译机,可以自动翻译成对应能理解的信息。
就比如现在那本被她翻开一部分,墨绿色书封的【芬特语初级语法】词典中的词汇,都不用看注释就理解了读音和发音技巧。
芬特语是一种较为特殊的部分音素文字,有35个基本字母,书写系统中既有音标和非音标成分,需要一些附加标记来区分发音和意义。
这种文字书写系统复杂、发音多样、语法结构严谨,学习难度大。优点是书写和朗读的方式具有丰富表现力,声调和语调听起来柔和优美。
在阅读过程中她还发现看过的词不会遗忘,免去了记忆这一过程,只是看过一眼就能完全记住,到现在她还能随意在脑海中抽查第几页第几个读音和写法。
相对的,就出现一种非常割裂的现象,这两个小时她慢慢翻了七八分之一,将近五千个词汇。没有数字部分,也就是说脑子里现在也只有一到十二这十二个词汇,还是在座钟上看到的。十二以后的芬特语完全不知道怎么写读。
好像是芬特语中的数字部分相对较难拼写,作者把它们放到了后面。
至于页码和排序……这个世界竟然也用阿拉伯数字和罗马数字,座钟上就有。
有那么一丝丝欣慰。
暖黄色灯光打在印有文字的白纸上,一个个好看的文字如同活过来排队钻进格尔薇尔脑子里,这种往脑子里强行硬塞知识的阅读让她感到非常疲惫。
兴奋劲只维持了最初半小时,一个半小时后完全是强撑着阅读,以至于两个小时只看了这么点,远低于正常阅读速度。
这种精神上的疲惫很快作用到身体,硬要形容的话,像是抬着一本厚厚的书在沙漠边看边跑,空气流动和飞扬的风沙刮入眼睛,四肢酸软无力,眼睛干涩生疼,闭眼没多大用,沙子不会因为闭上就跑出来。
要说最疼的还是脑袋,胀痛,一直‘嗡嗡’的响,感觉有把电钻在给脑袋开瓢。她第一次体会到要‘长’脑子了,想换个大房子,小屋容不下它了。
拖着箱子和快散架的身体来到二楼尽头卧房,打开门第一眼是床,。
那张温暖的大床!
今天实在太过劳累,她不讨厌这种充实的感觉,甚至想再找点别的事做,可惜现在时间不早了,身体也不允许,且被眼前牢牢吸引。
要说人是铁饭是钢,床是什么?格尔薇尔一定会回答床是一块方形的强力磁铁。
换上睡衣,‘嘎吱’一声闷响,铁吸到了磁铁上。
她闭上眼睛,脸上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晚安,格尔薇尔。”
“虽然知道你不会做梦,但还是祝你今晚能有一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