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海尔姆很不屑的从她手中抽回本子,“早点回家,你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做,可以去教堂做义工,完成一下你的本职工作。”
“你不信?”格尔薇尔皱眉。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这样跟你说吧,我成为探员快有十年了,见过许多像你这样的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过度自大,盲目自信。因此弄丢自己小命,包括我的同事在内不少,他们总觉得自己受到女神的特殊照顾……”
她听得耳朵起茧,还在用这么老套的,教导后辈的语气和说辞。
少女一脸无语的表情被海尔姆误以为是作用不大,换成更加深沉的语气变本加厉。然后少女就垮着小脸叹息,从树后面走了出去。
“我说的这么没水平?明明以前挺管用的……”
算了,反正现在没什么危险,让她在这多待一会也不是不行。
树下阴凉,还远离火堆,难闻气味淡。
海尔姆靠着树乘凉观察少女一举一动。
估计就是在自己这讨不到好去烦那些警员了。对此他有些辛灾乐祸。
格尔薇尔对那个看不起人故作老成的家伙无感,以她的年龄和资历,以后能对她说教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一位都烦恼,去反驳,那这日子不用过了。
有了想法她就要付诸实践,现在要做的就是揪出凶手,免得去祸害其他人。
警员们在火堆附近闲聊,警长坐着抽烟。格尔薇尔找了个背对大部分人的角度,隔着十多米,确定没人注意力全部在自己身上。
清了清嗓子,双脚站稳,深吸一口气,用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大喊,
“安格里先生!”
不出意外,所有人都回头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唯独一个人。
“有一种说法,如果你确定犯人在人群中,对着人群中突然大喊他的名字,那么有很大概率他会回头。”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她向那唯一没有回头,独自一人坐在火边,佝偻着身体的警员走去,
“但会有意外,犯人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他一定不会回头,因为他害怕回头会和叫他名字那人的视线对上。我说的对吗?卢克先生,或者……该叫你车夫安格里?”
一种惊悚怪异的感觉在现场十多个人中散开,少女所说的话荒谬到难以置信。
只有警长和探员见此情景察觉不对,握着手枪紧张的慢慢靠近。
海尔姆后悔没有相信格尔薇尔的话。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现在最危险的,无疑是周围一圈的警察,以及……那个为什么知道了凶手还靠到最近的少女。
为了耍帅?不……
短暂的接触和了解到的一些情况来看,她不是一位鲁莽的人。
在他的认知中,少女为了让他的弟弟回家好好休息愿意支付更多的银币,发现被骗也没有反悔赠送珍贵的花瓣,要他来评价就是一个善良到愚蠢的修女……对了,善良……所以她才走那么前,如果犯人因揭穿而出手也只会选择距离最近的她……
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手枪。
“您一定是搞错了!”弗兰茨最先站出来挡在格尔薇尔面前,“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不可能是……”
“快滚开!那小子有问题!”戈弗雷的声怒吼也是在提醒格尔薇尔。
老大的话不敢不听,但在场大部分人都只是象征性后退了一到两米,他们不明白,要真是凶手,凭他们那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
“我早知道……早应该知道的……”
‘卢克’终于自言自语背对着缓慢站起来,火堆中的火焰猛然窜起,燃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些眼尖的警员看到,原本已经烧死所有老鼠的火堆中有东西在动。
“我就知道您还记得我!”他缓慢转过身,脸上是既像哭,又像笑的扭曲表情,
“所有人都认为我得了病,说我像变了个人,让我去接受治疗,贝特是,那两个老家伙也是……要不是那该死的医生!我早就……”
“所以你把他们全部杀了?”趁他变得疯狂之前,少女用冷静几乎听不出情绪波动的声音打断。
“愚蠢的家伙不配得到神的恩赐,那些自诩崇高,自命不凡的家伙也该死。可惜……那颗子弹没能打中你,修道院最后的家伙!”他把手摸向腰间的枪套,表情瞬间变得阴冷,‘刷!’的一下,以几乎大部分人没想到的速度抽出枪对准格尔薇尔,
“砰!”
一声枪响。
格尔薇尔闭上眼睛不敢动,短暂沉寂,耳边响接连又响起了至少三道枪声和有东西倒在火堆里的声音,直到后衣领传来一股力量——海尔姆像提小鸡一样将她提起。虽心有不爽,但还是长呼出一口气,被放到地上时腿有些发软站不稳。
“怎么这么慢,我明明拖延了这么长时间,探员,你差点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你立大功了,修女。”海尔姆挡在她前面,保持举枪姿势,
“如果让这家伙在眼皮底下混出去到人多的地方,我们不上绞刑架也得主动提交辞职申请。回去我请你吃好吃的,前提是别让这些畜牲跑了!”
“这些?什么意思,还没死?”
格尔薇尔探出半个身子查看情况。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特别是警员,他们没从同伴突然变得异常被打死的事实中缓过来,
在警长的命令下没人靠近,全部举枪瞄准倒在火堆里的尸体。
火焰点燃了尸体的衣物,露出来一部分皮肤。
“呼……”
粗重的呼吸声,有几个胆子小的警员开始后退,他们看到烧了三分钟不到的尸体皮肤开始干瘪,又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局部膨胀。
火焰在这时越来越弱,浓烈的恶臭裹着着黑烟扑面而来。
几十个拳头大小的东西在蠕动,将皮肤顶起,手、脚、躯干,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至将尸体撑到原来的两倍大小。
“开枪!别让这些畜生有喘息的机会!”
“砰!砰!砰砰砰……”
随着海尔姆发号施令,警员那边由警长带头,密集的枪声立刻掩盖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若有若无的老鼠吱吱声。
烧了这么长时间的老鼠,即使再不愿意相信,他们也明白了那些蠕动的鼓包是什么,所谓的同伴可能已经葬身鼠腹,只留下骨头和皮囊。
无数子弹穿透皮肤,鼓包渐渐没了动静,流出一滩滩黑血浇灭了本就不旺的火苗,空气中又增加了一层血腥气息。
大部分皮肤已经彻底破裂,掉出来几只失去行动力没死透的黑毛老鼠,是的,这东西只有烧成灰才能彻底消灭,接下来还要重新点燃一堆火。
“终于结束了……唔……”见识恶心的场景,被难闻的气味熏扰,有警员早就忍不住瘫坐在地上捂住嘴想呕吐。
胖警长也收起枪抹了把额头的汗。
“吱!吱!”
突然一声刺耳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啮齿动物叫声令在场所有人都提起精神。
“永生……”
格尔薇尔想起‘卢克’的话,看向被打成筛子的尸体,一种不好的预感降临。
尸体的脑袋顺着枪伤裂开成两半,里面没有脑浆,连血液都没有,只有一只比其他大出三到四倍的红眼白毛老鼠蜷缩在里面。
“吱!”又是一阵刺耳叫声。
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的老鼠疯狂蠕动起来,向着白鼠快速汇聚。
警员们的子弹再次跟上,但这次就算把有些老鼠打成两节都无法阻止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场面。
不一会,无数老鼠咬着彼此的身体,尾巴缠绕固定,越来越大。凝聚四肢、脑袋、躯干、牙齿,一条更长,更加粗壮的鼠尾,整体堆积成一只两米左右体长的‘巨鼠’。
“那只白毛老鼠到底是什么……”格尔薇尔不敢置信的开口。
“拉特米尔白鼠,一种非常记仇的重度疫病生物。或许请你吃好吃的得换个前提了。”越是往后,海尔姆的声音越急促,
“跑,它的目标是你,越远越好!我们设法拦住它,想办法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