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打这东西的四肢!别让它移动,不然我们都得死!”
怒吼一声,海尔姆冲了过去。
“砰!砰砰砰……”
子弹声响起,现场拿枪的十多人,有一半人已经被恐怖的巨鼠吓傻了,手中子弹打完了呆愣站着忘记换弹。
剩余五六把枪的火力勉强能让巨鼠的四肢,准确说是两条粗壮的后腿上的老鼠不断脱落,阻止它维持啮齿动物的半站立姿势。
但这只是暂时的,打成碎块的老鼠在发生变化,长出密集的黑毛和肉条,攀附到巨鼠身体上,逐渐融成一个整体。
子弹的攻击加速了这一过程。
但没人敢停下,也不能停下,子弹至少减缓它的移动和前进。
“碰!”
四肢上的老鼠打碎大半,难以维持站立,无数老鼠组成的身躯轰然倒下。
“就是现在!朝着脑袋射击和心脏射击,找到那只白色的老鼠!”海尔姆再一次指挥。
然而枪声少了许多,光是阻止这东西移动就耗费了大多数人的子弹,只能眼巴巴看着巨鼠融合恢复。
“啧。”两声空枪后,海尔姆把枪收回枪套,伸手从后腰带拔出一把有严重磨损痕迹的黑色木纹匕首。
用袖子擦拭一遍,回头看了一眼躲在没多远一棵树后面偷偷观察的少女,勉强笑了笑,
“贝特,你说如果我当年也有这么大的胆子,你是不是就不用遭那些罪了。”
“所有人停火,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了,不想走的留一颗子弹。”他看向所有警员,声音高昂,没有任何恐惧,
“但我得提醒一句,这东西非常记仇,你们向它开过枪,我不保证之后它不会循着气味找到你的家里。”
“如果接下来我失败的话……这东西喜欢在你活着的时候剖开你的脑袋,吸食脑髓,这将会是我最后的遗言。”
之所以一开始没让打脑袋和心脏位置,是因为这种特殊疫病生物根本无法用普通物理手段杀死,只能用同样拥有疫病属性的物品感染,类似于以毒攻毒的方法。
没有经验贸然靠近那东西非常危险,档案记载卡特米尔白鼠会藏于聚合体的心脏或者脑袋位置。二分之一的概率,还要保证不发生其他意外。
他估计存活下来的概率不会超过百分之十,但是没有选择,在这里退缩就会有更多的人死亡。
“很抱歉,先生。”最先站出来的弗兰茨警员,他耷拉着脑袋,
“我之前不应该对您那样的态度。”
“废话真多。”海尔姆径直往前走去,咧嘴露出笑容,
“再啰嗦一会这东西该恢复好了……所有人后退!你们帮不上一点忙,物理手段的攻击对这畜牲来说只会让它更加忘不掉你!”
“我是想说我愿意留下!希望您能帮卢克报仇!”望着那人的背影,弗兰茨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夹杂一丝愤怒和恐惧。
大部分警员跟随点头,谁都不想连累家人。有一两个摇摆不定的被戈弗雷命令出去通风报信,顺便额外吩咐了一项任务。他本人站在警察队伍最前面,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等那两个警员来到少女躲藏的那棵树后面时,发现人早已没了踪影,只留下一截断掉的树枝……
手中握紧匕首慢慢靠近,海尔姆警惕的观察巨鼠的动静。
它倒下的时候翻了个身,现出于肚皮朝天状态,四肢被打烂,不断扭动,断口处还在恢复,丧失了基本行动能力。
有四分之三的身子完成融合,长出黑毛,剩下的还处于鼠群缝合状态。
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这东西是非常聪明的家伙,意识到致命威胁来临都会做临死挣扎。
现在除了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随之转动,其余没有什么大动作。
都已经离这么近了,三米的距离,足够他把匕首插进心脏或是脑袋。
以往的经验让他没有贸然出手。
他想起档案上关于卡特米尔白鼠记载的一句话:‘当它活着的时候放任你靠近到身边,要么你是它的主人,要么它有十足的把握干掉你。’
“当心!”
这个声音!
呼!
一阵风袭来,听到提醒的瞬间海尔姆快速后仰,同时单手撑地往侧面翻滚远离,一条手臂粗的黑色尾巴几乎是擦着他的面门过去。
来不及朝声音的方向搜寻少女的位置,不远处的巨大身躯疯狂扭动挣扎起来,四肢在以比之前快上十倍的速度恢复。
之前竟然故意放慢恢复速度,等猎物自己送上门。
“这畜牲的智商到底高到了什么地步!?”
快速做出下一步判断,海尔姆单膝跪地后脚发力,趁它没完全恢复好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奔跑的过程中反握匕首
既是陷阱,也是机会。
几乎在巨鼠恢复好翻身的瞬间,他把木纹匕首用蛮力刺入了心脏位置。
“给我去死!”
咬紧牙关,左手用力抵住刀柄往里推,一股黑色的污血喷溅而出,甚至一部分溅到了嘴中。
巨鼠也好不到那去,从伤口位置,木化特征向四周蔓延,黑色毛发污染成无数细木根须,化成齑粉消散。
无数老鼠的嘶鸣在耳边响起,尾巴缠绕住他的手臂想要把匕首拉出。
顾不上吐出污血,他整个人发疯似的用力。手臂和额头冒出青筋,最后连同鼠尾,两只手没入了老鼠的胸膛。
“砰!”
两米高的巨物倒下,压住了他一半身子,嘶鸣在此刻停止。
“呼……”
刚喘息一口气,下一瞬,左侧肩膀突然传来剧痛,抬头一看,两颗长长的獠牙穿透了肩胛骨。
二分之一的概率赌错了,本体没藏在心脏位置!
“砰砰!”
“砰砰砰!”
警员们打光了最后的子弹,无济于事做了无用功,攻击反而刺激巨鼠产生更多的怒意。
“啊啊啊……!”
獠牙在伤口中撕扯,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失去意识。
随后獠牙拔出,前肢死死的扣住他紧握匕首的那只手。
一股散发恶臭的腥风出现在脑袋上方,遮挡住了光线。
远处的警员们冲上来已经来不及了。
瞳孔剧烈收缩,死亡来临前,脑海深处某段深埋的记忆浮现。
一个迷雾完全降临的夜晚,两个相差三四岁,成年不久的年轻人没有入梦,房门紧锁,他们翻窗从二楼沿着水管爬到外面。
两人运气不错,哥哥殿后,爬到一半脚底打滑摔落在地上的动静都没有惊醒父母。
弟弟惊恐的躲到墙后以为他们完蛋了,在‘长夜’到迷雾中去严重违反了教规,被发现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哥哥却用手电照在他脸上,嘲笑他不是个男人,十多分钟不断怂恿才让他壮起了胆子。
两人决定到森林深处,最神秘的索利斯修道院附近,据说那里即使在‘长夜’也会维持正常生活和作息。
哥哥将这次探险称之为弟弟的成人礼计划。
第一次这么危险的行动,两人或多或少都怀有恐惧不安,在他们来到森林深处的一片空旷地带后,这种恐惧被放到了最大。
周围出现无数有着猩红眼睛的生物,密密麻麻,在黑夜下仿佛遍布每一个角落。
慌乱逃跑时两人分散迷了路,等他精疲力尽的找到弟弟,弟弟已经受重伤奄奄一息。
在弟弟的旁边,有一位黑袍修女手举火把,面无表情,瞳孔在火光闪烁下呈现幽深的暗金色……
“邦。”
一截树枝砸中老鼠掉在脑袋旁,恶心的巨口没有咬下。
侧过头,他终于看到了少女的位置,十几米的灌木丛后面,她奋力挥动手臂的朝这边大喊,
“这儿!混蛋,别忘了是谁拆穿你那可笑的伪装让你沦落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