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身上遮挡严实的会服催促她开窗通风。
稍微掀开额头的头发，擦去渗透的细汗，少女脸上透露出一丝愁苦。
卡兰没答应一同前往，她觉得有些可惜。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是有一个熟人带路就好了。
运气不好遇到麻烦也能相互照顾——她是被照顾那一个。
不怎么凉爽的风还是抚平些许燥热。
但她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被附身的‘卢克’开枪的场景历历在目。
这应该是她到这个世界以来经历的第一次切实发生在眼前的命案。
‘卢克’最后的遗言是可惜子弹没能打中修道院最后的家伙。
说明它们可能很早，在她没来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盯上修道院了——被非常记仇的白鼠盯上。
在这种时候出远门真的好吗……？
但又不得不去，主教的奇怪信件中已经非常明示了，怀疑她得了嗜睡相关的病症。
这就非常诡异，唯一一次病症表现是在昨天到今天早上的睡眠，然后中午送来了信。
他们很可能瞒着卡兰在监视她，用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
也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那本还未见面的藏书中有治疗方法呢。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还有两个多小时，欣赏风景够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到现在遇到的大多数都是好人，不用太悲观，格尔薇尔。
……
“滴——”
她是被汽车鸣笛和人的喧嚣声吵醒的。
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
略微震惊。
街道上挤满了人和车。
马车和汽车比例大概是100:1。
更多的是步行的人，在一辆辆马车的缝隙间穿梭。
探头出去，前方的马车和行人看不到尽头，基本隔几分钟才能缓慢前行一小段距离。
是的，堵车了。
这条市中心的街道挤了最少有五千人。
“先生，大概还要多长时间到？”
“您也看到了。”车夫回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后脑勺，
“这么多人挤在这一时半会走不了。不过也没多远，再往前五六百米左右就是禁车区，然后您跟随人群前进一公里就到了。”
“行吧，就在这里下车。”
“真的不好意思，以前人没这么多的，可能上一场火灾闹得人心惶惶的，所以……”
格尔薇尔礼貌微笑欠身没有回话，原来让上车前先付款是这个原因。
人是真的多……
往前走了没几步，她就看到旁边有一个车夫拿着袋子在清理马粪。
不远处有许多治安官在维护秩序和巡逻，抓到随意丢弃马粪不讲卫生的就会罚款。
该说不愧是市中心，许多地方做的比城市郊区地带做的好多了。
带着欣赏的目光四周看了城市风光没多久，很快又遇到了难题。
由于个子偏矮，正常情况不会有问题。但现在大家都在踮脚尖抬头看前方，视线中是前面人的后脑勺。
挤在人群中撞到了才会发现面前有个矮个子。
不一会格尔薇尔就被撞了七荤八素的。
被撞了几次后忍不住要发作，他们看到她的穿着又会非常诚恳的道歉。
怒气就这样一遍一遍压制下去。
要不是因为这身打扮，她非要跟那些眼睛长在别人后脑勺上的家伙好好‘理论’。
扑通。
又被撞了一下，这次就算被扶住了肩没摔倒她也不打算忍让。
“格尔薇尔修女？”
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去。
这个声音她听出来了，是薄雾市分局的女警官克洛维。
“金丝雀大街不是有教堂，你怎么会跑来这？”
少女脸气鼓鼓的不回话，女警官环顾四周明白了她不高兴的原因。
苦笑着半弯下腰，
“跟我走，先带你从这里出去。”
有警察开路，前进速度快许多，克洛维不像那些编外人员的治安官，她是有正式编制的。
大多数人见到警察上前来都很自觉让开。
格尔薇尔却看到他们忌惮她腰间枪套里的真家伙。
有枪真好，如果她也有一把，刚才真的很想对着天上开一枪用来震慑。
用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跟随从人群车流里面出来到最前面。
一个路口，这里设置了临时路障，有二十多个专门的警察拦截汽车和马车。
和同伴说明情况交接工作，几个警察投来好奇的目光打量格尔薇尔。有说有笑聊了几句，克洛维回来旁边，
“这边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我给你带路去圣堂。”
“谢谢。”
前面的路上只有行人，拥挤程度一下子下降许多。
其实不用带路也可以了，但她怕遇到其他意外情况，没有拒绝好意。
“我受到这里主教的邀请，所以才来圣堂。发生什么事了吗？只是一次例行礼拜，用得着这么多警察？”她走在旁边询问。
“最近发生的事很多，你是指哪一件？”
克洛维摘下帽子在给自己扇风，在这种地方巡逻，看得出来她的确很热。
“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是警察。”格尔薇尔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但两件事都跟你有关哦。”
一股凉风袭来，克洛维的帽子在她脸旁边扇风。
夹杂着一股不好评价的味道，有点像在香水里加了汗水。
别人也是出于好意，她没多在意。
“挫败老鼠阴谋，神秘而又强大的修女，他们是这样说的。”
“这么快就传开了？不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难道不是这样！”克洛维故作一副很震惊的神色。
“你觉得呢……”
她快无语了，她怀疑对方是借送她的借口趁机偷懒休息聊天。
帽子收回给自己扇风，克洛维擦着额头的汗水皱眉，
“上面下了封口令，因为你的身份以及事件特殊性，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等我想想……通过修女提供的线索，在酒店及时找到老鼠，救助了弗洛伦斯来的花商，这是我亲自参与的……然后就是因修女的智谋和果断，行动中几乎避免了伤亡。说实话，我真想看看你英勇的模样，像不像局里那些家伙吹得神乎其神。”
没传开就好……
她怕再出现逛集市的遭遇，到哪都被注视的感觉很不好受。
“可这两件事发生的距离离这里不算近，就算是增加警力防备也不应该是这吧。”她摇摇头看向警员。
“每年的夏季和冬季都是这样，各个部门和系统会加强警备。在春和秋两个没有迷雾的季节就不用这么麻烦，晚礼拜的时间会更晚一些，差不多到下午六点。”
“不过今年是要特殊一些……”克洛维放慢脚步，大幅度转头查看周围，然后弯下腰给少女往人群中指了一个方向，
“看到那个男人没有，这种打扮的都是防疫局的探员，往年可没有这么多。”
顺着看去，是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带着一顶灰色的猎鹿帽，随意穿着一件黑色制服，在和一个打扮朴素的女人边走边聊。
没什么特点，很普通的一个男人。
但格尔薇尔在周遭人群寻找又找到类似打扮的几个，有男有女。
克洛维赶紧制止她这种好奇四处张望行为。
“别盯着看了，小心妨碍到别人的工作！告诉你只是让你遇到危险和麻烦时明白什么人可以信任！”
“……”
“怎么不早说，好像已经被注意到了……”格尔薇尔压低声音有些埋怨的说道。
克洛维还抱有侥幸心理，偷偷顺着少女视线的方向看过去。
不远处，是一个类似打扮但没带墨镜的女人，深邃没有任何光彩瞳孔盯着这边。
心彻底凉了。
真不应该多管闲事告诉她这么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