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问我看到什么吗？”
直到再次坐上那辆黑色甲壳虫的副驾驶位，女人帮她扣上安全带，格尔薇尔才有些失神的开口。
那种景象，那些灯光月光下摇曳的黑影，在场似乎只有她能看到，比起上两次的遭遇，未知诡异的事物带来的恐惧更加深切。
“不重要，但我知道如果我带你登上那趟火车，或许我能保护好你，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稍微努力一下能保住半车甚至更多人，这点自信卡兰有的。
目前的问题是，能调到薄雾市首席级别的医生只有她一位。
她相信上面的判断，做出这种决定，说明鼠疫的危险程度其他人来不来不会对局面产生任何影响。
她可以带着少女离开，可这座城市比她强的人又有多少？她自认为没有。
“他们因为我成为了人质……”少女不可避免的失落低下头。
“这是一部分原因……”
话说一半，卡兰注意到少女的情绪，把刚要踩油门的脚挪开。
“唉……所以我才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她把身子探过来，用手强行扶住少女的脸把脑袋掰朝自己这边，
“听好了，这不怪你，有时候疫病或是受到影响的生物杀人完全不需要理由。就像人类进食要吃牛羊一样，对于瘟疫而言，这是本能。”
“但鼠疫明显有自主意识，那些东西受到操控，否则当时车站那些人就已经死了。”
疏导没有起到效果。
少女语气依旧低沉。
“是这样没错！可这又能证明什么？依然改变不了它对这座城市产生威胁的事实！”
卡兰不理解，她平时不是很聪明的吗。这么会在这种问题上想不通。
“或许我们可以谈判……如果她们的目标是修道院的话……”
注视着少女那双好看的眼眸，卡兰愣了一下。
意思很明显了，用修道院来换取这座城市的安全。
说的更直白一点，她想用自己的命和背后的无论是叛徒也好，鼠疫的操控者也罢，想和他达成交易。
忽然松了一口气，卡兰放开少女的脸，靠回自己的座位上。
“你还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人，我以为你在那所修道院时间待长了，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会有这样的想法，说明你还是一个正常人。”
“我稍微放心了，自己这段时间不是和一个表里不如一的怪物相处。”
“表里不如一的怪物……”
少女默默念叨，心中的低落被一股迸发出的无名怒火冲散。
从未有人用怪物来说过她。
对于一位心智正常的人来说，已经不只是冒犯了。
这家伙的意思甚至涵盖整个修道院！
“原来你之前一直这样认为，我给你一个机会，收回刚才的话，否则……”
“否则怎么样？”
卡兰不以为意，挑衅般扬了扬眉毛。
“等着礼拜天收通知吧！你现在就可以开始物色新的助手了！”
“虽然我很想告诉你，别忘了合同上的签名是谁手把手帮忙写的。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为什么是礼拜天？”
这家伙在别人面前不是不爱说话很高冷吗？如此出众的挑衅天赋到底从何而来？
格尔薇尔快气炸了，她当然不能说是因为药效到这个礼拜天早上结束。
“没有为什么，总之就是礼拜天！”
“好吧，我收回那句话，并向你诚挚道歉，你仍是我见过最美丽最迷人的修女，不是怪物。需要我亲吻你的手背表示诚意吗？”
卡兰像个油腻贵族老爷牵起她的手凑到嘴边。
不知道为什么，更气了。
她用力抽回手，扭头让视线中不再出现烦人的家伙，无声表达愤怒。
轰隆——
汽车发动机点燃，灰黑色烟雾从排气管中冒出。
卡兰看了少女一眼，确定她没有因生气擅自解开安全带，一脚踩下油门，
“不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如果你死了，修道院彻底消失，它们可能会更加没有顾虑肆无忌惮。要怪就怪你们院长当年心软没有把事情处理干净。”
……
穿过后堂和唱诗班区，再通过一条长长的侧廊，这里就是进入钟楼内部通道的入口。
按照科梅尔的说法，主教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几十个探员已经在圣堂内寻找完一遍，去到圣堂周围寻找，少部分没有入梦的圣堂神职人员则是去主教平时会去的地方查看。
“方便描述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吗？”蹲在一个月光照到的转角入口观察周遭地面墙壁，拉姆齐朝在和同行手下核对事情的科梅尔问道。
“没问题。”转身，科梅尔眉头紧皱开始回忆，
“当时我们看守护送，大概在这个位置。”
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上半身隐匿在阴影中。
“他在这里停下，台头仰望，对着我们说了一句：‘上次出现这么亮的月亮还是在十一年前。’在这个角度是看不到月亮的，我们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差不多一两秒的功夫，回过神来他就消失了。”
“我们在附近找了个遍，没有任何线索。”
身后的三个探员依次对着拉姆齐点头默认。
拉姆齐视线回到科梅尔身上，
“你的眼睛……”
“还没有恢复，但如果他动手脚的话，它不至于会漏掉。”
“十一年前的月亮……是在暗示什么吗……”
拉姆齐低头思索着。
那些卷宗他翻了已经不下十遍，上面有记载那次事件的结果，知道圣堂方和修道院的约定。
最容易出问题的地下医院已经加派人手看管，到底哪里还有遗漏……
“别说人了，毛都没找到！”
海尔姆一大步跨过楼梯，带着一众黑风衣从走廊尽头出现，人没到就先听见声音，
“你们这边如何？”
人走近，科梅尔对他摊了摊手，拉姆齐对他轻轻摇头，
“线索太少，卷宗上只记载了上一次鼠疫的结果，没有具体过程，基本没有参考作用。而造成这个结果，掌握最多情报的索利斯修道院已经……”
“这可不一定。”海尔姆苦笑着让开退到走廊边缘，黑风衣队伍跟随让开，最末端出现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在外面搜查时遇到她们。”
金发医生刻意放慢脚步等待，白发修女和医生保持一定距离。
看得出来在生气。
“你们闹掰了？”
提问的是科梅尔，脸上难掩得意的笑，她以为修女只对她这样，现在她观察到的结果对别人也是如此，惹到她谁也别想看好脸色。
卡兰当她不存在，走到了这群黑风衣的头——拉姆齐面前，
“这边的支援不会来了，你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