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慌，保持好队形！所有人以最快速度离开这片区域！”
前方传来海尔姆的呐喊，
“去浅水区！”
一米左右的水深，人在里面行动大大受阻。
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来说，这个深度不小心足以淹死人。
后方离岸近的人往回撤，前方的快速上岸，这是应对目前局势的最优解。
“砰砰砰——”
几声枪响，又是一个人被拖到水下，三四秒，从中间分成两段的身体浮出水面，裹着水草瞪大的眼珠子上写满了惊恐。
那东西很聪明，躲在水下，从头到尾不见身影，不出水面。
“该死的畜牲！跟你拼了！”
几个心里素质差的探员管不了那么多，疯狂朝水面开枪。
那可是刚刚还在自己身旁守护自己后背的队友，转眼就没了，死状那么惨。
几柄手术刀紧随其后，没入水中没了后续，别说是人力操控的刀片，就算是子弹在水中都没有多少威力。
卡兰面色凝重，单手拖着少女的大腿紧盯四周，他们现在的位置在河谷最中间，水位淹过肚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心脏剧烈的跳动，抱着女人脖颈的格尔薇尔意识到什么，朝着探员们大声喊，
“把火把扔掉，朝两岸游！”
“可是……”
附近不解的声音传来。
扔掉火把他们会失去唯一的照明手段，再次面对袭击连躲避都成问题。
“远离这片区域，它的目标是我，你们到岸上用手电照明！”
探员们实在不想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之前他们被告诉了这次任务目标是什么。
保护好修女，如果修道院完蛋，意味着这座城市，他们的亲人朋友也会跟着完蛋。
“照她说的做，我会保护好她的。”
听到一个沉稳女声后，探员们终于下定决心，纷纷扔掉火把，朝两岸游。
撤退途中陆陆续续有枪声水声，先一步上到浅水区的人开枪掩护，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身后谷壁上，密密麻麻的鼠群从石头缝隙中钻出……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话说没说完，格尔薇尔想到一件事，她不会游泳，完完全全零基础。
一米多的流动水域很容易滑到，没有外力帮助基本死定了，在淹死前会被水中的东西咬死。
“别说话。”
抱着她慢慢移动的卡兰停下语气沉重说道：
“路被封死了，水中至少有三只。”
“屏住呼吸，要来了！”
头被按住到一片柔软中。
嘈杂枪声人声减弱，突然安静，像来到另一个世界。
伴随而来的是窒息、冰冷，水中的血腥。
巨大黑影擦着身边掠过，带动的水流把她们往更深水域推进。
“噗嗤！”
一下猛烈撞击，背部传来疼痛，吐出憋住的一口气。
女人抱住她那只手被迫松开。
她想起听到的话，至少有三只。
她们只躲过一只。
天旋地转。
失去重心和方向感。
黑暗与恐惧中。
双手用力扑腾，凭本能在水中抓取一切能抓到的东西。
这是徒劳挣扎，不会游泳的她连控制方向浮出水面都做不到。
因呛水肺部灼烧感越来越强烈。
意识逐渐模糊。
岸边，看到河中心缓缓移动的火把消失，海尔姆心急如焚，但他们自顾不暇，有更多的老鼠从迷雾黑暗中涌来。
“坚持住，不要把子弹留着当饭吃！”
大喊着吩咐手下，一边开枪，一边往水里后退。
有了上次教训，他们带了足够子弹。
他就是豁出一条命也要把人救上来。
砰——
砰——
单手开枪打死两只跳到面前的黑毛老鼠，腰间摸出木纹匕首咬在嘴里，刚转身准备跳入水中，海尔姆被水面动静吸引。
反射杂乱月光的水面上浮出一个人。
心中先是惊喜，然后瞪大眼睛。
因为只有一个。
这种惊吓没有持续多久。
他看到金发女人竖起左手掀开袖口，右手拿手术刀，毫不犹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一眨眼的功夫，女人钻入水下。
……
朦胧视线中，格尔薇尔看到一个猩红的巨大漩涡出现在不远处。
慢慢扩大。
不，是在朝她靠近。
她勉强认出是一张巨口，由无数老鼠沾粘融合组成，足以瞬间把她撕碎吞噬。
自己要死了吗？
有些不甘心的闭上眼睛。
一秒。
两秒。
或许很快，或许很慢。
她感觉到水流波动
睁开眼。
原本漩涡位置出现微弱的光亮，像一小团在跳动的火焰。
可水中怎么会有火？
临死前看到了幻觉……
很快她意识到不是幻觉。
光亮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直到一朵红色莲花印记来到面前，嘴唇被一阵柔软堵住。
她终于得到一口能缓解肺部灼烧的氧气。
“呼……哈……”
一双手搀扶着站直身体，头露出水面，格尔薇尔大口贪婪的汲取新鲜空气。
她太慌乱了，死死抱着面前能让她站稳的东西——一具温热的身体，大口喘息。
差不多过去半分钟才慢慢冷静放开手。
“其实你想一直抱着我也不会介意。”
头顶传来声音。
“我……”
张开口，有浓浓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不是呛水导致。
她放弃为自己的失态辩解。
趁肾上腺素带来的作用还未完全消退，检查了身体。
脸上，衣服，头发上。
全是血水。
修女服上少部分白色布料染红。
甚至附近水域都泛起红色。
这么大的出血量，岂不是还要完蛋？
不对！
这不是自己的血。
肾上腺素在强大也不能让人完全免疫疼痛。
身体除了虚弱感觉不到一丁点疼。
不会是……
为了确认某些事实，她缓缓抬起头，借助微弱月光看到一张湿着头发有种别样韵味，好看但血水晕染有些发白的脸。
滴答。
滴答。
水滴落在水面的声音，
腰间传来炽热，是防止摔倒搂住她那只手带来的。
这不是正常体温或是血液的温度，要高许多。
她连忙拉过那只手过来查看。
小臂白皙皮肤上，一条十公分左右，整齐血淋淋的伤口，血不断往下滴。
“快上岸，我帮你包扎！”
不顾疲惫，她拖着女人就要往岸边走。
但女人纹丝不动。
她力气太小。
“来不及了。”
“我可以给你输血！再不行还有其他人！”
她快急死了。
身为医生怎么连输血都不知道！
脑子过热，一时没有想那样整齐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催促自己快想办法，回忆闪过，她采取了曾经被对待过的行为。
双手扶住女人的脸颊，强行面向自己。
然后她呆愣住，到嘴边的劝说没有出口。
那是一个冰冷无比，参杂一丝仇恨的笑容。
“现在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嘣——
嘣——
嘣——
大号皮球撑到极限爆开。
这是她联想到的声响。
一共三声。
分别从三个方向，五十到一百米的距离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