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射出子弹，银色手枪枪口残留温度，抵住的额头很快烫红。
紫发女人却毫无惧意。
“我的确不敢开枪。”
拉姆齐从她手中抽走手枪，装入枪套，
“我也能猜到，你没有把握在我们这么多人面前启动仪式，所以才用你女儿的生命来威胁，一直隐藏到现在。”
“万一你猜错了呢？”
紫发女人双臂微微抬起，周围所有墓碑下面泥土不断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听到枪声举枪围过来的探员们眼中透露惊恐，远离墓碑。
他们看到泥土中一只只手探出，紧接着是眼眶，口腔、耳洞挤满红眼老鼠的头颅，再到完整尸体。
片刻。
‘活’过来的人将墓园的原本人数翻了三倍。
每一个人紧张举枪，纷纷在等队长的指令。
“这种梦境仪式启动需要人为载体。”
拉姆齐异常平静，眼底隐隐透露一丝轻蔑，
“是‘你’，还是这些我的前同事和现同事们？又或是……你的女儿？”
“你的确懂一些仪式的知识，且比我想象的经验丰富，‘队长’。”
这个时候，紫发女人的声音变得更加年迈一些。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就赌那边谁会胜利，看看医院部那位医生能否保护好修女。”
“你似乎已经认定了安特丽院长不会出手或者说已经死亡的事实……”拉姆齐不急不慢从口袋中拿出烟斗点燃，
“那么赌注呢？”
“这座城市无论如何都会毁灭，除了极少数人。如果她成功，我的女儿会死。如果她失败，我的女儿就能活，毕竟……我也是一位母亲。”
“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赌大一点。”
一口烟雾吐出，
“加上你我的命如何？”
……
铃兰街101号门口。
找到石头下面提前藏在木匣的钥匙，打开门，屋内场景如初。
时隔半天，格尔薇尔再次回到这栋在她心中占据家这个位置的房子。
没有病症发作，卡兰只是很轻易的像逗小鸟一样在她鼻子上刮一下，她慢悠悠醒了。
在她还很迷糊的时候，卡兰进屋查看。
桌上的水杯。
厨房未收拾到地窖的瓜果蔬菜。
垃圾桶里啃干净的苹果核。
楼上门窗。
屋内检查完一遍，下楼打开灯，卡兰示意外面两人进来。
“全部检查过了，没有被翻找过的痕迹，那些东西应该不会做那么细致。”
“哈……三楼你去过了？那上面有什么？”
一只手揉眼，格尔薇尔打着哈切问道。
“锁死了，我想尝试打开，但放弃了。”
卡兰活动右手五指，似乎在想不好的方法。
“你自己家你没去过？”
海尔姆稍微有点疑惑的皱起眉。
“我没有钥匙。”
少女朝两人摊了摊手，
“说起来我第一次遇到院长跟这件事有关，也跟你们有关。”她看向海尔姆，
“还记得因你弟弟的案件，你们来找我讨要血玫瑰花瓣吗？”
“拉姆齐？”
海尔姆很快回想到那天阳台上两人神秘兮兮达成的交易。
“是的，他告诉我家里可能藏有院长留下的武器，让我自己去找。我翻遍了一楼二楼房间，没有找到打开阁楼的钥匙，选择去了地窖。我找武器的计划因此泡汤。”
“然后你在地窖遇见她？”
卡兰用蓝色瞳孔盯着少女。
“喔，我记得那天不是礼拜天！”
海尔姆突然怪叫一声，引起两人不满凝视。
装模作样咳嗽两声将话题引向别处，
“别愣着了，我们赶紧去地窖。”
“房子没有问题不代表地窖没问题，要知道后院连接着外面的森林，老鼠随刻可以悄无声息的躲藏进去。”
卡兰走进靠后院那扇窗户，拉开窗帘的一条缝，侧着身子往外看。
铺了一层淡淡月辉的杂草中隐约看到漆黑的地窖门。
“也许它们根本没想过下去，如果安特丽院长真的在里面，它们去了就是送死。”
海尔姆放低声音，紧随其后。
意见不统一，两人的视线转移到格尔薇尔身上。
“要不？”
她用试探的语气，
“我一个人下去，你们守好入口？”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否决。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连一件像样能防身的武器都没有，遇到危险你能做什么？”
“武器无所谓，重要的是人，如果一个人实力够强，哪怕是一把轻薄的刀片也能解决所有麻烦。”
他们会这样想不无道理，见识过老鼠的狡猾，在做重要决定前慎重考量，防止再次落入陷阱。
“停一下！”
格尔薇人受不了唠叨争吵，扯着嗓子打断两人。
“卡兰陪我去地窖，海尔姆你尝试去打开三楼阁楼，找找有没有院长留下能用的东西，我允许你用枪开锁！”
“总该没问题了吧？”
相较合理的安排，卡兰实力强进入地窖危险系数小，海尔姆去完三楼看守外面接应。
“拿着这个，小心点，如果外面有状况我会第一时间来通知你们。”海尔姆轻笑一声，扔过来一个铁皮手电，拿出枪和木纹匕首，大步跨上楼梯。
一阵凉风袭来，卡兰打开后门，食指带上金属指环，留给少女一个背影。
稍微愣了愣，格尔薇尔低头跟上去。
更谨慎一点，应该卡兰独自去地窖，她和海尔姆去阁楼。
打开地窖门，眼神交流，卡兰拿着手电独自先下去。
三十秒后，手电的光打了上来。
这是下去的暗号。
下去之前格尔薇人不忘提着油灯下来并点燃。
在一个基本封闭的地方用火来检测氧含量是很有必要的。
“这里。”
顺着手电灯光，格尔薇尔看到卡兰蹲在角落观察什么。
走近发现是一只半截埋在土里的灰毛老鼠。
身体干瘪腐烂大半，死去不短时间。
“去找一把铲子来。”
默契的没有多问，格尔薇尔提着油灯爬出地窖。
三分钟后扔下来一把一人多高的铁铲。
下楼梯的过程中因楼上传来两声枪响吓了一跳，脚下踩空差点屁股着地。
不是很意外的被一双手接住。
放下少女，捡起铁铲，卡兰单脚蹬住用力铲进老鼠附近的泥土。
几铲下去，更多的老鼠被铲出来，狭小的空间内慢慢弥漫一个泥土与血混合的腥臭。
格尔薇尔用手电照明，捏着鼻子后退，胃里一阵翻涌。
有些老鼠皮肤表面爬有蠕动的蛆虫。
铲起的过程中掉落到土里。
卡兰无动于衷，手上速度不减。
差不多十分钟过去，地窖出现一个占五分之一面积的土坑，近百具老鼠尸体堆积在旁。
“除了这些恶心的东西什么也没有！”
把铁铲一扔，卡兰撂挑子不干了。
不用说格尔薇尔也注意到，再往下挖是泥土和石头。
“它们为什么会被埋在这？”
“我也不知道……”
“因为某种力量……”
黑暗中响起一道苍老诡异，像喉咙破开窟窿的声音。
“呼——”
油灯熄灭，手电光闪烁，地窖内刮起一阵腥风。
那些死去堆积的老鼠眼眶位置冒出红光，蠕动彼此撕咬躯干，破碎长出肉须重组，以相当怪异的方式快速融合。
四肢，躯体，头颅。
最后变成一个眼眶深邃的白袍老者形象。
卡兰第一时间把少女护在身后退到墙边，死死盯着那个身影，口中吐出一个名字，
“莫尔西安-萨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