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姆齐家吃完晚饭,借助他的人脉,彻底天黑前找到一处勉强符合要求的一层独立平房。
位于玫瑰区东边铸铁厂与果蔬市场的夹角,需绕路过一条排污渠,再穿过一条两侧墙面爬满野蔷薇的小巷抵达。
平房用红砖砌成,外墙用钉子钉上几块木板,因年久失修在加上雨淋过,木板有些发黑。
有四个房间,一个厨房和一个独立盥洗室。
进能看到门厅水泥地面布满细小长草裂缝,一个不怎么宽敞的客厅堆放木柴,墙角立着一张胡桃木工作桌。
基本没什么家具,两间卧室有几个凳子椅子,配备弹簧床,墙上贴着宣传苹果的泛黄海报。
平房后面是一片枯死的苹果林,建造这间平房最初的目的就是用来看守果林。
有维持基础生活的水电,厨房内水龙头的水流小的可怜。
要不是打扫的还算干净,位置足够隐蔽,格尔薇尔就要打退堂鼓了。
房东是一位看起来和蔼的老头,拉姆齐称呼他为迪勒先生。
两人的交集来源于一次委托,捉拿偷苹果的毛贼,结果发现毛贼是他十二岁的孙子和伙伴。
当时被愤怒冲昏头脑,不知情的他差点在夜里林中朝孙子开枪,拉姆齐及时出手阻止,没酿成惨剧。
老头脖子上青黑色的鹰形纹身,年轻时可能混过黑帮。
全程交涉由拉姆齐进行,对他告知她们的身份是外地来的旅客,因半路丢失部分钱财想找一个便宜能落脚的地方。
最终达成四十德纳利包水电短租一个月签订合同。
非常便宜的价格,相比市面上同等规格条件的住房便宜了百分之七十到八十。
这里不比薄雾市,物价要高出一截。
格尔薇尔抢在拉姆齐主动要帮忙付款前数出四十块银币交付。
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明天我会带你们和几个当事人碰面,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交代的差不多,拉姆齐转身离开。
“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身份,也不要透露我的住处。”
格尔薇尔叫住了他。
“放心,请相信一名职业侦探。”
摘下帽子拍去上面的灰尘,拉姆齐消失在黑暗的小巷转角。
回到平房,埃斯利已经帮她烧了水,收拾好屋子,整理出一套床铺。
她自己选了靠门的房间,美名其曰便于保护。
在盥洗室快速冲了个澡出来,格尔薇尔看到埃斯利还在四处检查屋子,找有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
“你不洗吗?我留了足够的热水。”
她朝她问道。
“不用了,晚上太冷,我不习惯在晚上洗澡。”
单手拿起一个凳子检查下面,埃斯利由衷的笑了笑,
“我走的太急没带什么钱,谢谢你帮我垫付房租,还带我认识了拉姆齐这么一位有趣的人。”
女骑士又换回来毛衣,穿一双保暖皮靴。
晚上比白天气温是要低一些。
“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愣愣的看着她一会,格尔薇尔轻声询问。
“想去的地方……我想去逛白天路过的百花街,不……这样会耽搁工作的吧!”
“……是这样没错,可以等到案子结束。”
“如果是你用掉的钱应该可以找上面报销吧。”
“程序上没问题……冒昧问一句,格尔薇尔修女你是想?”
埃斯利默默将手中凳子放下,闲不下来似的检查桌上的杯具。
“聪明。”
她不是来办公事,可骑士不一样。
被教团和王室这么安排,怎么也得想办法止损。
“我感觉不太好……”
“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想他们在你放假的时候派你来跟我住在这种鬼地方,换我可忍不了这口气。”
双手叉腰,格尔薇尔故意严肃的替她打抱不平。
“这个地方挺好的,比我平时工作的地方相比好太多了。”
埃斯利的声音逐渐迟疑,
“再说隐蔽性好,租金便宜……不是你主动选的吗……”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要区分开,就这么定了。”
打断推脱,厚着脸皮将她手中杯子接过放好,
“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早起,我们争取早日把案子结了。”
“可我不用睡太多觉……”
没有再听女骑士说什么,心情不错的回到房间,她看到白色大毛球站在床头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珠跟随她的位置移动,明显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晚饭没吃饱,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在外面不能像在家里一样想吃多少吃多少。”
坐在床上,把旅行箱拉出来打开拿一套睡衣换上,她自顾自的说道。
“稍微忍耐一下,我亲爱的姐姐,明天有时间带你去吃个够。”
“砰。”
外面传来什么东西摔倒的闷响。
“唉,该说你什么好。”
歌薇特终于忍不住开口,
“跟倒霉小鬼住在一起随时可能面临未知风险,甚至像火车上那个男人一样意外身亡,产生足够恶意不一定是唯一条件。”
没有反驳,解开裹好的头发平躺在床上。
“我以前一直以为教团乃至王国对病人的态度一视同仁,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的。身为医生的卡兰患有疫病,骑士团的骑士同样患有疫病。并不是所有病人都会成为敌人,我想看看这一类人身上有什么共同点。”
“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加入骑士团的条件也不像倒霉小鬼说的那样轻松。他们许多人最后仍然会因疫病而死,结局较好的是疫病失控前死在同伴手中。”
歌薇特走到了她脸旁边坐下,大尾巴轻轻摇晃。
“嗜睡症真的是疫病么?”
格尔薇尔偏头盯着近在咫尺的毛球,柔软的毛发蹭在脸上很舒服。
沉默。
摇晃的尾巴停下来。
“是的。”
它看着她的眼睛,没有逃避这个问题。
“这个世界上或许没人能找出时间感知失调症的治疗方法。”
莫名觉得有些不爽,她一截一截往上捏住毛茸茸的大尾巴,又去捏它的脸,
“真是一点不留情面啊,就这么血淋淋的告诉我真相,不怕我伤心吗?”
“因为我知道你已经习惯这种病很多年了。”歌薇特无动于衷。
六岁患病,到现在有十二年。
不提都快忘记了,自己真实年龄是刚成年没几个月。
说的也是,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
她放弃纠缠歌薇特,掀开被子躺进去。
啪嗒。
灯光熄灭。
歌薇特关灯,跳到枕头上找个舒服位置躺下,
“不用考虑以后的事,想想最近,比如捏造一个不会引起怀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