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半的时候,格尔薇尔在一阵阵铸铁厂机器嗡鸣声中慢慢醒来。
这样的响声差不多从六点半开始,睡眠差的人很容易被吵醒。
但不巧,她有嗜睡症,很多时候听到外面动静也难以清醒。
歌薇特就难熬了,天气热,后半夜睡着没几个小时就遭受机器声响折磨,起来到盥洗室冲个凉水澡,洗到一半没水了。
出来碰到守在门口的埃斯利吓它一跳。
大清早不睡觉在这里装神弄鬼。
一股无名之火涌上来。
它将停水的责任归咎于她的厄运。
几乎不用睡觉,不怕热。
这样的人出现在这好像是来炫耀和嘲讽它的。
虽然埃斯利并没有这意思,闲着没事做,她好奇歌薇特一只大老鼠怎么自己冲澡。
呲着毛,眼神警告,警惕的回到房间,用毛巾擦干身上勉睡着一会。
九点五十分左右,一人一鼠出房间。
客厅坐着两个人。
埃斯利吃着拉姆齐带来的早餐,一边说不好意思一边大口吞咽。
拉姆齐朝她们招手,示意快过来吃。
“住的可还习惯,我的朋友。”
“如果不习惯我不会睡到这个时候。”做到桌子旁,格尔薇尔拿起半块烤面包块品尝。
口感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歌薇特随意咬下一口肉饼钻回格尔薇尔怀里睡觉,没睡好连胃口都没有。
这一幕被拉姆齐看在眼里。
“今天是礼拜天,铸铁厂的人照例检查一下设备,不会长时间开工,再过半个小时结束。”
潜台词如果实在困的不行可以留下来等半小时可以睡觉。
“约到男爵了吗?尽早行动较好,我有预感今天将会是忙碌到没时间偷懒的一天。”
格尔薇尔替歌薇特拒绝了建议。
“不用约。”
拉姆齐笑了笑,
“男爵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把活动范围限制在玫瑰庄园,接受教团的任何检查。”
“家族的产业则交由长子打理。”
“种花和卖花?”
有鲜花男爵的名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干什么的。
“归纳的不错,以前是种植血玫瑰,现在嘛……”
拉姆齐眯起眼,
“费洛伦斯一半的鲜花销售渠道由坎巴顿家族掌握,同时自身也是国内最大的出口和供应商。”
相当厉害了,要知道出口涉及到国外,王室能把这大一装生意交给坎巴顿家族来做,男爵的实力和地位不低。
“为什么是以前种植,现在没种吗?”格尔薇尔又问道。
“这个我听说过!”埃斯利找到加入话题的机会,
“两年前受到迷雾影响,费洛伦斯的血玫瑰产生病变,引发了一起大规模疫病事件,从此血玫瑰成了违禁物,在许多地方明令禁止种植,不久后这种花销声匿迹。”
“差不多就是这样。”
拉姆齐接回话茬,
“明面上不允许,但你们知道的,血玫瑰是一些特殊药剂的重要原材料,需求量不小,他们私下种没种或许只有教团知道。”
那就是种了。
格尔薇尔记得萝丝女士会来薄雾市就是为了给圣堂提供血玫瑰。
既然教团都没有反对,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萝丝女士寄来的信中甚至直接提及血玫瑰,说明这种明面上的规定是用来限制普通人的。
解决完早餐,乘坐拉姆齐的汽车出老城区去往市区北部,大约一个小时半。
一路上格尔薇尔小心翼翼观察有没有医院部医生打扮的人,就是卡兰穿那种特制黑袍。
结果不用想。
除非是脑子有病,否则不会有人以这样的打扮在街上乱逛。
开着窗通风,选择人流车流少的路车速较快。
风吹进来非常凉爽。
歌薇特结结实实的在格尔薇尔怀里补了个觉。
埃斯利独自躲在后排,将大衣裹紧,缩在座位上。
格尔薇尔原本还有些可怜她。
但想到厄运诅咒,连忙让拉姆齐开慢点。
一路有惊无险,只碰到一个主动撞在车上的老头。
看到拉姆齐亮出的证件后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走。
埃斯利想下车抓人,被格尔薇尔叫住。
这种事情交给当地警察就行,以拉姆齐的身份完全能办到。
在一个小广场停车,三人下来步行。
到这里也只能步行了。
费洛伦斯的主教座堂建在庄园内,礼拜天加上第二天花展,预计来的人不会少。
所以他们才要早来。
穿过一扇高二十五米左右,用表面镀金玫瑰藤蔓为装饰的铁铸拱门。
从这里开始进入庄园范围。
玫瑰庄园占地总规模约一千二百亩,其中八百多亩用来种花,四百亩是建筑群和功能区。
建筑群涵盖一座主教座堂,两座小礼拜堂,其余有加工坊、游客中心、居住区、修士宿舍学院、旅店等。
虽说是种植花的庄园,但在格尔薇尔看来太夸张了。
连广场中心女神像的底座都是用不同种类的花装饰。
放眼望去还有未搭完的花展展台,教堂的修士们在忙碌。
“我们现在去哪?”
跟在拉姆齐后面,格尔薇尔察觉到路不是前往居住区、旅店等一些游客该去的地方。
“先去教堂,找这里的主人打声招呼。”拉姆齐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会露馅吗?说好的帮我隐藏身份!”
以索利斯修道院在王国的闻名程度,她真的怕最后一位修女的形象在这个国家的关键人物耳中传播甚远。
昨晚和歌薇特的夜谈中已经想好用远道而来,拉姆齐的侦探同事做掩饰,埃斯利则是她的助手。
“想要隐藏身份光靠你我可不行。”
“那靠谁?”
“马上你就会知道。”
对她挑了挑眉,拉姆齐继续带路。
二十五分钟后,三人在圣堂北侧回廊找到一位银灰色短卷发的白袍老头。
也不能说是老头。
走近看精神面貌很好,面容和蔼,左眼炯炯有神,眼白纯净无血丝,瞳孔像表面抛光的黑曜石,既深邃又有光泽。两侧眼角有玫瑰状皱纹,大概四十五到五十五岁左右。
如果不穿这身衣服,看起来就像随处可见的普通人,唯一特殊的地方是右边真的用黑曜石制成的义眼。
他穿的白袍领口和袖口有金色荆棘纹,在走廊上慢慢赏花。
会让格尔薇尔产生这种第一印象是因为他身高较矮,只比她高半个脑袋,手中拿着一根精心雕琢的手帐弯腰赏花的动作。
“上午好,主教阁下。”
拉姆齐朝他欠身。
格尔薇尔摘下遮凉帽和埃斯利照做。
“上午好,探员。”
老者的声音平缓温和,
“难得你会带人来,让我来猜猜你这两位朋友的身份。”
跟拉姆齐打完招呼,视线看向两位女士,打量到白发金瞳的少女,瞳孔微微扩大。
他稍微走近些想要看仔细,几秒钟后没有太多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
“很高兴再次见面,索利斯修道院的格尔薇尔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