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陷入一阵沉默。
这次连一向善于不经意冒犯别人埃斯利也没想到，格尔薇尔竟会当面挑衅男爵。
拉姆齐脸色平静，能看到一丝玩味，和男爵对上视线时又转为平静礼貌的微笑，摊了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斯雷尔神甫一脸黑线。
提前的告诫起到一定作用，但似乎作用不大。
感受到全场目光投射过来。
嘴角微微一翘，这就是格尔薇尔想要的效果。
想要从一位很有地位的人物口中的有用线索，得先展示出自身价值，这需要一定的魄力。
如何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引起男爵的重视，甚至是较真和不服。她想到了这个方案。
身段、年龄、身高摆在那，化妆是有作用，但有些东西是怎么都无法掩饰的，需要有更突出的锋芒来掩盖。
倘若男爵因此产生一定程度的气愤，结果更好，她容易抓住破绽。
“你似乎还很年轻，罗文女士。”
坎巴顿男爵双手交叠，眯起眼打量她。
“是的男爵，我从皇家植物学院毕业刚满五年，我认为年轻和学识或许有关系，那只是针对大部分人。”
格尔薇尔挺直胸膛，语气中有几分傲慢。
男爵没有直接生气在预料之中。
策略随机应变，她打算拿出一点真东西——昨天夜里歌薇特帮她进一步加深巩固的血玫瑰知识。
“说的没错，但你又是怎么确信你就是那一小部分人之一？”
“能从皇家植物学院毕业说明你有一点水平，可惜这里不是学校，坐在你对面的也不是一位同水平竞争的学生，一些学校里学到的皮毛在我这里可能拿不上台面。”
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坎巴顿男爵缓缓开口，
“更别说是一位出门要带着宠物的年轻人。”
他不认为离开了学校，一个普通学生能在五年之内翻出浪花来，给她十年二十年也不一定。
歌薇特已经从肩上下来到少女的怀里躺着，听到这话站起来前肢扶着桌面露出脑袋，两个大眼珠狠狠的瞪着男爵。
把大毛球按回去，格尔薇尔扶了扶眼镜，
“通常来说，一株血玫瑰只用在种子阶段用血液浸泡，吸收超过自身两倍的量，培育出来的成品就能作为特殊药材，制作可以影响人或动物精神的药物。”
“盛开季是8到11月，采摘时间要控制在十二到次年一月最佳，这个时间段空气干燥，能有效避免储存运输的过程中腐败枯萎。一旦花瓣离开花蕊，血玫瑰不再能保持不衰败状态，储存时间不如普通花瓣。”
男爵面无表情轻轻点头，示意继续。
“咳。”
清了清嗓子，格尔薇尔装模作样的翻开笔记本，
“有人曾测试过，分别用人和动物的血分别培育，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老鼠又或是猫狗，得到的结果是没有区别，血玫瑰一样会茁壮成长，效用不变。”
“纠正一点，用绿原蜥蜴的血培育出的血玫瑰效用会增强两倍。”
男爵手指轻敲桌面，
“或许你没听说过绿原蜥蜴，也可以叫绿原巨蜥……”
“我知道。”
格尔薇尔打断他，
“您就是那个用绿原蜥蜴血培育血玫瑰的人。它们的血为绿色，这种生物数量及其稀少，只会出现在沙漠中的绿洲里。这种蜥蜴的价值很高，因此没人有那么多的财力用绿原蜥蜴血培育血玫瑰。”
男爵没有被打断的不悦，稍微扬眉，有那么一丝自豪。
“我也要纠正您一点。”
格尔薇尔随意的翻页，旁边两位同伴看得呆住，因为那上面什么也没有记录，一本空白的笔记本。
她还是稍微避开一点，左手抬起书封。
阿斯雷尔神甫注意力没在笔记本上，他时刻关注男爵的态度，预防格尔薇尔修女的言行激怒对方，在这之前他会制止。
“秉持着一位学者的严谨，我进行了重新计算，两倍，不准确来说是1.95倍是幼年，也就是一年以下蜥蜴血的效果，用成年绿原蜥蜴血培育带来的效果是10.2倍。制作出的药剂例如‘妄想症’，能将使用者的妄想行为延长到一个月，身体虚弱者可达三十五天。”翻页停在中间位置。
眉头深深皱起，男爵稍微认真审视坐在对面的年轻人。
她说的没错，幼年绿原巨蜥生活在绿洲中，数量稀少，绝不是没有，体积和普通蜥蜴差不多，危险性很小。
成年的不同，他们生活在沙漠地下很深的位置，体积是幼年的十到百倍，能轻易吞下一个成年人。
曾经就有一只百人的商队覆灭在蜥蜴口中，据说这里面有一位骑士。
能弄到这种东西的血，精良装备和够多人手，光这些还不够。
得有足够了解它们的人带领找到巢穴，因为成年绿原巨蜥很少来地面活动。
想到她毕业于皇家植物学院，有这些资源不奇怪。
要说超过这个国家大多数人的血玫瑰专家，这点程度还远远不够。
靠学校提供的资源和保护做实验得来结论，还是太浅薄和自大了。
“这顶多能证明你在学校的时光没有白费，与你的导师们达成良好关系，通过这些关系得到资源，外加一点小聪明，用五年的时间才研究出结论。”
显眼，他还是觉得对方没有任何值得重视的地方。
“男爵阁下，罗文女士的这些研究成果全部来源于自己，并没有丝毫造假和外在帮助，这一点我可以证明。”
一直沉默有法令纹显得刻薄的男人突然开口帮忙说话让格尔薇尔有些意外，她以为他会一直看戏的。
“她是你们请来的‘专家’，你们当然会替她说话。”
男爵在‘专家’这两个字上念重音，
“我能听她说这么多，完全是看在戈莫尔主教和我这位老朋友的面子上。”
他又看向拉姆齐。
拉姆齐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给个笑脸。
总不能再去反驳引起对方更加反感。
有些偏见一旦形成很难改变，特别是对这种身居较高位置的人。
“我想我们的谈论到此为止了，女士。”
男爵起身要走，没有了一开始的表面和蔼，
“你的确很优秀，对血玫瑰足够了解，可远远没有达到你口中那个程度，或许你应该喝一瓶你制作出来的‘妄想症’能达到。”
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合上笔记本。
直到男爵迈着步伐走到会议室门口，身后坐着的少女再度开口，
“忘记告诉您了，男爵阁下。”
“刚才所述只是我研究中最不起眼的那些。”
脚步停下，站在门口，愤怒转身想要质疑，他看到少女摘掉眼镜放到桌上，
“我真正研究的课题是：如何通过血玫瑰将梦境力量转为己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