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格尔薇尔冲完澡,天完全黑了。
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出来,看到女骑士在客厅忙碌。
埃斯利从后面苹果林挖来一些泥土,分别用深棕色底部带孔洞的陶盆装好,把白天买的花栽种进去。
桌子上、墙边、窗台,摆放了七盆。
实际应该有八盆,搬运过程中摔坏一盆。
格尔薇尔静静的看着没有打扰。
有些心疼,花的是她的钱,被埃斯利用的一分不剩。
如果是全部买成吃的还好,对于既不能吃也不能用的花,她提不起太大兴趣。
看下来能叫出名字的有两盆,一盆玛格丽特菊和一盆三色堇。
不太明亮的灯光下,一抹少见的玫瑰红色被骑士摆放在本就不怎么宽敞的窗台上。
格尔薇尔皱起眉走到骑士旁边进一步确认。
就是一盆玫瑰,开得很茂盛,带刺的那种。
“真难得……你去哪买的?”
似乎是因为血玫瑰的禁令,一般花商们连普通玫瑰都很少种。两个品种外形差别很小,怕招来不必要的审查和麻烦。
谁知道你有没有打种植普通玫瑰的幌子偷偷种血玫瑰。
多了个字,价格天差地别。
“不是买的,一位好心的老人送的,她的儿女不在家,我帮她把两大袋花生扛上楼,就给了我这个。”埃斯利大咧咧张嘴笑,有些沾沾自喜。
“这几盆花你打算到时候全部带回去吗?应该超过了上火车规定的行李重量要求了吧……”
格尔薇尔说了句泼凉水的话。
“好像是这么回事!”
女骑士脸上的笑容消失,转移到少女脸上。
不是有意破坏心情,是想提醒不要乱花钱。
回到房间,预想中歌薇特站在桌上专心致志研究花瓣的画面没有,只在床上见到了肚皮朝天呼呼大睡的胖毛球。
白天刚睡过,除了睡就只有睡了么。
抽了抽嘴角,她压着步子来到床边坐下。
挠了挠肚子,没反应,捏肥脸,还是没反应。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格尔薇尔把它抱起来摇晃呼唤名字,结果一样。
从呼吸来判断是正常的睡着。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以往歌薇特的睡眠不深不浅,做到这个程度早该醒了。
难道是……
她怀疑是那片花瓣出了问题。
毛球放回床上,去翻笔记本包、金属盒、角落,最后是床下,没有找到花瓣。
做到桌前思考解决方案,慢慢的,周围安静下来,客厅里也没有了骑士搬弄鲜花声和脚步声。
像不知不觉中进入到一个无声的世界。
这太诡异了,后背不自觉的发凉。
她这间是靠后的侧卧,窗户外能看到大约四分之一苹果林。
今晚没有风,干枯的枝丫在月光下静止不动,到树枝干以下的部分漆黑一片,基本看不清。
好像有什么东西晃动。
她眯眼仔细看外面。
就是在那片覆盖一半视野的漆黑中,大概七八十米的位置,有一个小光点晃了一下。
像是一片光滑镜面的反光。
一股强烈的直觉让她远离桌子,远离窗边。
“趴下!”
耳边传来喊声。
脑袋猛地反应过来,双手扶着桌边用力,身体往后靠。
“砰。”
沉闷的枪响击碎玻璃。
她几乎是以后背着地的姿势重重摔倒在地。
碎玻璃飞溅,条件反射双手手臂挡在面前。
手臂没有疼痛,模糊睁开眼,一柄散发光泽,由冰块构成的巨大斧子遮挡全部视线和碎玻璃。
还没来得及从惊慌中回神,她看到单手握巨斧的埃斯利从窗户一跃而出冲入苹果林。
后续只能听到树木被劈砍的声音和连续的枪声。
一切太突然了,整个过程十秒不到。
隐约记得耳边的声音是歌薇特。
扭头看向床上,没有看到毛球。
后背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要爬出来,格尔薇尔这才意识到,摔倒不是很疼是因为有个胖乎乎柔软的东西垫在下面。
“有没有受伤?”
她赶紧手撑着地爬起来抱着毛球检查。
“冷静一点。”
歌薇特的声音平静但很严肃,
“先检查一下你自己,我没事。”
四目相对,空气再度安静。
是的,她有些自乱阵脚了。
外面有骑士在处理,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放下毛球,站起转着身检查身体,没有中弹,也没有受伤,连擦破皮都没有,就是有些心有余悸和担心埃斯利。
“不用担心倒霉小鬼。”
歌薇特跳到窗台看外面,
“普通人就算让他用枪抵在脑门上,都不可能杀死一名正式的瘟疫骑士。”
“我看未必。”
房间内出现第三个声音,一个沙哑的男声。
冰凉的金属触感从后脑勺传来。
“谁……”心里一紧,想要回头。
“砰!”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扣动扳机。
这个距离没有躲开的可能,格尔薇尔认为自己死定了。
枪声好像要震破耳膜,她条件反射闭上双眼,呼吸都快停滞了。
后背被液体染湿,脖颈传来温热。
是埃斯利尽全力往回赶的脚步声催促她努力睁开眼。
面前的景象让她愣住。
歌薇特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背后。
顺着视线不可置信往身后看,只有一滩蔓延到脚下的浓稠血水,血水中心是黑色风衣和一把枪口冒烟的漆黑手枪。
猛地再回头,她想到了那份血脉的力量,歌薇特跟她说过的心灵暗示。
它操控他在最后关头调动枪口转向男人自己。
……
两个小时后,拉姆齐带领一批专业探员秘密封锁此地。
从平房到拉姆齐的住处步行要二十分钟。
埃斯利强行拽着格尔薇尔一起去的,即使有着毫发无伤‘单杀’一位袭击者耀眼战绩,她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留下。
所以身上的血污足足拖了快一个小时才得以清理。
二十多号人排查了两个多小时,又用梦境复原了现场,确定了袭击者只有两人。
和往常一样,梦境中没有格尔薇尔,也没有歌薇特。所以不知道她使用什么力量让袭击者开枪自杀。
重点不在这,如果索利斯修道院的修女死在一位普通人手中,那才是天大的事。
格尔薇尔见识了这种特殊的办案方法,用现场主要人员密切相关的物品——选择了埃斯利造出的冰块和死去男人的一滴经过处理的血液,混合特制药剂喝下,就能用做梦的形式复原案发现场。
格尔薇尔觉得恶心就没去尝试,听潜入梦中的拉姆齐和另一名探员讲述。
袭击者是两位穿黑风衣的中年男性,一个埋伏在苹果林中狙击,另一个躲在林边干涸的灌溉渠里作为后手。
林中的袭击者被埃斯利砍断一只手的瞬间,咽下了口中的毒药自尽,死后化作水一滩血水。
和屋内袭击者结局类似。
但不能因此断定他们变成这样的原因是因为毒药,还需要专业检测。
至于他们为什么能找到这个偏僻地方。
结合梦境排查。
最后发现问题出自埃斯利带回来的鲜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