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没有喝药是格尔薇尔做出最错误的决定，赤色瞳孔太过独特，很轻易就能认出。
戴墨镜在一位学者身上显得格格不入，如果被要求摘下墨镜或是不经意被看到墨镜下的瞳孔就完蛋了。
相比之下，暗金色瞳孔较为常见，带符合气质的金丝眼镜不易引起怀疑。
“不要在那傻站着，我的时间很宝贵。”
愣神片刻，里面传来声音。
视线看过去，发现女人在看桌上的一堆文件，注意力没在她身上，稍微松了口气。
有些拘谨的挎着包做到对面，双手交叠放在并拢的腿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是喝了药的正‘白痴’状态，她绝对不会这么紧张。
别的不好说，卡兰一定记得她的赤色瞳孔，鼠疫事件结束醒来可是好几次求着她不要喝药，保持现状。
那段时间就差每天盯着她的眼睛看个够了。
“看你的状态应该是猜到我的身份了，不妨说说看，女士。”女人依然翻阅着文件没有抬头。
“……我没有想到会是一位首席来接见我。”
格尔薇尔尽可能让声音变得更低沉，避开原本声线，
但还是不免露出些许破绽。
毕竟她没有专门训练过。
果不其然女人手中动作停止，缓缓抬头，眉头微皱打量她，
“阿什-罗文？”
“是的……”
谨慎回答，格尔薇尔不忘偷瞄文件，发现文件上是关于阿什-罗文这个人的个人信息，第一份上还有一张学生时期的黑白照片。
在脑海中回忆对比，不得不配佩服庄园修女的化妆技术，脸上的细节，形状几乎还原的一样，就是发型变得成熟些，褪去学生稚气。
“你的眼睛怎么了？”
“用眼过度……需要注意紫外线。”
墨镜后的视线不敢去对视。
“有人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吗？”
“什么？”
一度怀疑自己暴露了，不得不抬眼去看，发现女人面部表情很正常，一丝本身气质带来带来的高冷严肃，不像在逗她。
“你的声音很好听，像我一位朋友。”
“谢……谢……”
“不用这么紧张，首席也是人不是怪物，我的年龄比你小，就当是和你学生时期的同学，或是现在的同事相处。”
“洛塔丝-卡兰，这是我的名字。”
“知道了，卡兰……阁下。”
“阁下就免了吧，听起来怪怪的。”
“……那卡兰小姐？”
“听起来还是有些奇怪，算了，就这样。”
一挥手把文件收好，卡兰看向格尔薇尔肩上的歌薇特。
“这只毛丝鼠是你买的？”
“一次高原考察的意外收获，它偷吃了我做的烤肉后就离不开我了，一直粘在我身边，迫不得已把它带来回来。”
扯谎这方面，格尔薇尔很在行。
她一位穷学生当然买不起，身份的细节要做好。
歌薇特相当无语，明明做饭难吃到爆炸，怎么好意思说。
如果不是被胁迫，它又怎么会离开薄雾市来到这。
“很漂亮，我在王都见过一只，但跟这只比起来逊色多了。”
卡兰仔细打量毛球，
“它有名字吗？”
话题一旦聊开，气氛慢慢缓和下来。
“歌薇特。”
“能不能让我摸一下这小家伙？”
“除了我之外它应该是不愿意亲近别人的。”
话刚说完，毛球立刻做出叛变行为，跳到桌上对着卡兰摇尾巴。
格尔薇尔瞬间傻眼了。
这家伙竟然还有另外的嘴脸。
当卡兰想去抱它的时候，它又跳到地上，像只大老鼠一样在房间里奔跑乱窜。
一头扎到摆放装饰物的柜台后面，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几秒后抱着一块司康饼出来放到柜台上大口开吃。
两人看得愣住，没一个人想到去阻止。
真会给人添麻烦的。
黑着脸站起来，格尔薇尔想去捉它，
“抱歉，卡兰小姐，它平时不这样的，可能是今天吃错药了。”
“无妨，那些点心应该本来就是招待客人的，让它吃吧。”卡兰制止她。
“感谢你的慷慨。”
“不用急着感谢，虽然我们有求于你，但你也得向我们展示价值和证明清白才行。”
卡兰又恢复些许严肃状态。
证明清白？
格尔薇尔刚想问是怎么一回事，卡兰接着说道：
“那片花瓣有结果了吗？”
扶了扶墨镜，格尔薇尔没有对这种态度表现出不满。
印象中卡兰对别人的态度似乎更差，连话都懒得说两句。
能耐着性子和她交谈已经给足面子。
“不是我搞错的话就是你们拿错了，前者不可能，后者……我想也不会。所以那就是一片牛血培育的普通血玫瑰花瓣。”
“如果我说就是你搞错了呢？”
女人质疑声中带有威胁的意思。
“那很遗憾，我们的合作只能到此为止，但我会继续独自调查我朋友失踪的案子。”
相互对视沉默。
谁也不肯退让。
柜台上大口朵颐的歌薇特抬着一块点心默默回到少女肩上边吃东西边呲毛为她助威。
最终是卡兰率先打破沉默，
“你很有勇气，罗文女士。”
“学者我也见过不少，知道我身份的大多数在我面前都不能保持原有的傲气，多少会有忌惮。他们始终认为医院部的人都是一群刽子手。”
“事实上我也有这种忌惮。”
“我看出来了，但你还是没有顺着我的意思走，不管怎么说，在我这里你通过了第一关。”
“我不明白你们这一类人为什么喜欢搞所谓的测试和拐弯抹角这一套。”
格尔薇尔适当表现出愤怒，不，应该说是学者的气节，
“既然是相互合作，就应该拿出诚意。”
稍微一愣，卡兰没想打她会用这样的说辞，觉得有些可笑。
“常年生活在温室里的你是不会明白的，有些东西不能只看表面，它远比想象中的危险。就比如这次的案子，稍不注意，你哪天死了尸体被扔在臭水沟里发臭腐烂都不会有人发现。”
如此针锋相对，格尔薇尔表面上不屑一顾，心里放松下来。
目的基本达成，她成功在卡兰心中树立一个不经世事，有勇无谋的学者形象。
后面只要不出纰漏，基本不会暴露。
“不是危言耸听，我以首席的身份担保。知道这些，你还打算与我们合作吗？”卡兰继续说道。
“我的答案很明确，没有你们我也会独自调查，如果有可靠的合作伙伴最好不过。”
“很好。”
“啪啪啪。”
连续拍手声，房间突然陷入黑暗。
“最后一个问题，关系到你以什么样的身份离开这里。”
对面传来低沉具有压迫感的声音，
“你给戈莫尔男爵名为噩梦启示的药剂到底是谁研制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