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很短,粗糙藤蔓编织而成,小心翼翼朝着前方微弱光亮走了半分钟就到尽头。
在外界看到的景象有梦境掩饰成分,让她误以为要走不少路。
一扇平平无奇的刷漆胡桃木门镶嵌在藤蔓结构中。
“在这里即使是戈莫尔主教也无法知道我们的谈话吗?”
敲响门前,格尔薇尔在脑海中问出了较为关心的问题。
“本质上这个梦境是借助圣钟的力量构建,那位主教能掌控的范围有限,还涉及到其他一些原因。”
歌薇特的语气很敷衍,
“说起来较为复杂,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解释。”
习惯真是可怕,格尔薇尔对歌薇特日常用来敷衍梦境问题的借口逐渐无感。
轻轻敲门,门自己开了。
一间光线不是很好,散发书卷气息的卧室。
打扫的很干净,乌木桌上空无一物,靠立墙面直抵天花板的书架上只有寥寥几本摆放整齐,用来充数的书籍。
床头坐着一个穿白衬衫的二十七八岁不到男人。
蓝眼棕发,和他父亲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现在低头半弯着腰靠墙无所事事看书,显得有些颓废。
“方便我进来吗,丹德里恩-坎巴顿先生?”
男人幅度很小的抬头看她一眼,没有回话。
“就当你默许了。”格尔薇尔也不觉得尴尬,拖鞋进了卧室。
反正是调查案子,被狗血淋头骂一顿赶出来是她预想结果中较好的一种,眼下还没到这种地步。
“看你的反应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但我还是要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阿什-罗文,是庄园请来的血玫瑰专家。”
礼貌介绍一番,格尔薇尔从角落拉了个软垫矮脚凳坐下。
“他们说今天姐姐的一位朋友想要见我,希望我去见她一面。”
意外的没有冷场,丹德里恩主动回话,视线停留在书上,声音像是自言自语。
“他们?”
“就是那群妄图掌控整个坎巴顿家族的人。”
手中书本合上,他双手往后一撑,身体正坐看向来的不速之客。
“我的父亲为了证明清白已经浪费大把时间在这,他们连我也不放过。”
“也许是为了保护?”
格尔薇尔不清楚对方现在的心理状态,话题主要以试探为主。
“保护?即可以让自己名正言顺,又可以掩盖某些事实,作为借口的确不错。”
“不如来说说你吧。”
丹德里恩没有给格尔薇尔再次问话的机会,走到窗户边用力推开窗户,一束光线勉强照进来,正好在两人中间形成一道分割线。
“干你们这一行的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即使你没有过,你的同行会有,我想知道那些人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同行……”
格尔薇尔思索了几秒,
“如果你是指血玫瑰领域的建树者,他们退休后能较为宽裕的过完下半辈子。”
“非要我把话挑明?”
丹德里恩有些不耐烦了,身体前倾着怒视她,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又通什么方式行骗,只要我告诉圣堂和医院部的人我的姐姐从来不认识名叫阿什-罗文的朋友,你觉得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对你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我觉得他们会像关一只可怜小狗一样,把我关在一间不怎么能见到阳光的昏暗屋子里。”
“你!你这是在挑战坎巴顿家族的权威!”
丹德里恩快气炸了,这哪里说的是她,分明说的是自己!
没想到这个表面斯文学者模样的女人口舌如此歹毒。
“稍微收敛一下,至少得控制住表情!”
脑海中传来歌薇特急切的声音,
“他不是他的父亲,没看出来已经真的生气了吗?你还想不想问正事?”
格尔薇尔单纯只是觉得这个人好玩,单纯逗一下他。
明显城府不怎么深,几句话就表现出情绪和透露不少情报。
相比起一些老谋深算的家伙,她更愿意和这样血气方刚的愣头青打交道。
压下扬起的嘴角,眼睛里投出赞许光芒,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实在是你的假设很有趣。我想知道你如何肯定我不是萝丝女士的朋友。毕竟就算是亲弟弟也不可能随时跟在身边,就像她一个多月以前去薄雾市,在那里结实了新朋友也说不定。”
“薄雾市……”
“你不是费洛伦斯本地人……你是薄雾市来的!”
“阿什-罗文这整个身份也是假的!”
短时间内愤怒变成惊骇。
丹德里恩等待对方表态,没得到结果,转身脑袋从窗户中探出去警惕观察一圈,又把头伸回来轻轻关上窗户。
这才小心翼翼重新审视眼前的‘骗子’。
“你的姐姐应该跟你讲述过她在薄雾市的经历。”
格尔薇尔很轻易掌握住住对话的主动权。
“你就这么把身份说出去了?都没搞清楚他的立场,还有暗杀的幕后黑手……”
无视了脑海中吃惊的抱怨声,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假身份交谈。
稍微想一下也能明白,是什么让萝丝女士已经抛弃姓氏还没想办法跟这个家族彻底断绝关系呢,原因之一可能就是这个弟弟。
因此用真实身份更容易取得信任。
幕后黑手也不太可能是他,他们连面都没见过。
稍微有些意外的是……这位坎巴顿家这位长子反应有些过头了。
他应该更加了解这里才对。
格尔薇尔倒是很清楚,歌薇特时刻监视着,附近没有人偷听。
“她跟我说的不多,但提到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兼救命恩人。”
他变得有些拘谨小心的看着少女,双手手来回的揉搓,语气弱了几分。
“救命恩人有些夸张了。”
直到现在,格尔薇尔都对这个救命恩人身份有点承受不起,那些探员们才是真正出力的人,她只是碰巧提供线索。
事后她向海尔姆了解过,老鼠是出于报复本能找上提供血玫瑰的萝丝女士。
血玫瑰对鼠疫控制起到不可替代作用。
没有在萨特主教和科梅尔探员的母亲清醒那些年制作出医学玫瑰为材料的药剂,第二次鼠疫将会提前好几年。
“这么说您真是!?”丹德里恩猛地往前走一步,脸上充满不可置信,原本颓废的神色重新打起精神。
经历情绪的大起大落,不想打起都很难。
“重新介绍一下。”
格尔薇尔站起来单手提裙摆微微欠身,
“索利斯修道院最后一位修女,柯涅尔-格尔薇尔。”
她从挎包中拿出信件递过去,
“同时也是你姐姐请来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