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尔薇尔同意了跟着萝丝去见布伦贝格医生。
这是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
案子定性医生和神甫为叛徒,实际没有直接证据,两人消失前没有做出罪不可赦的事。
偷偷培养血玫瑰,这种事明面上不允许,但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说这一条罪行可有可无。
偷盗蜥蜴血则要另算,姑且当他们全部用在培育血玫瑰上,歌薇特跟她说过了,用成年绿原蜥蜴培养的血玫瑰,添加赐福者的血液,就是诅咒的解药。
艾尔默神甫是赐福者,条件完美达成,证实他们在这方面的运用可以将功补过。
如果有用在不好的地方……
这正是格尔薇尔需要搞清楚的事。
小镇的道路四通八达,只要朝着目标所在地的方向走,不用绕多远就能到达。
还在路上,她就已经猜到要去的地方。
那片无人居住的废弃密集住宅,穿过破碎土墙围绕的小巷,在一扇门前停下。
早上刚来过,阿拉玛尼的住处。
带着芦苇叶子编织的帽子,埃斯利走到门前。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们有了一定的默契。
格尔薇尔停下脚步就是等着她去判断有无危险。
萝丝变成了赛利的样貌,她明白埃斯利是出于谨慎,配合的退开让等待。
埃斯利的做法比较直接,手提提着斧子稍微凑近用耳朵听,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里面有人。”她回头看着两人。
“他回来了。”
萝丝走过去轻轻敲门,
“布伦贝格医生,是我。”
里面传来一阵不急不忙的脚步,吱呀一声老旧木门打开。
看到开门的男人格尔薇尔对心中的猜测有了初步定论,或许复活已死之人的确有医生的功劳。
脸上很干净,没有任何疯傻气息。
穿着本地常见的长袍,表情单一呆板。
‘阿拉玛尼’盯着萝丝没有说话,头小幅度转动扫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才说道:
“你叫错名字了。”
“抱歉,阿拉玛尼先生。”萝丝道了声歉,侧身介绍身后两人,
“这位是索利斯修道院的格尔薇尔修女,勉强算是我请来的帮手,这位是骑士埃斯利,骑士团的高级骑士。”
‘阿拉玛尼’看着格尔薇尔瞳孔微微睁大,半张着嘴想说些什么,最后演变成低头问候,
“您好,格尔薇尔修女,这件事我会尽可能说明我知道的全部。”
格尔薇尔知道这家伙是潜意识里把自己和安特丽院长划等号来问责的了。
稍微低估了修道院的地位和院长的名望。
“我们可以进去聊。”
“当然。”
他让开身位做个请的手势。
埃斯利路过身旁时他出其不意问了一句,
“骑士团只派了你一位骑士来吗?”
“你误会了,我的任务只是保护格尔薇尔,等到查明真相,我会如实上报。”
埃斯利不傻,格尔薇尔得到的情报大多都会和她分享同步,她自己也能推断出一些,面对神话生物肯定是需要依靠骑士团的。
医院部人少,防疫局专门对付瘟疫,能起到作用有限。
进入到里面与其说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不如说换了间屋子。
家具齐全完好无损,地板没有划痕,那些腐臭发烂的垃圾全都不见了。
空气中是正常居住地方有的味道,熏香混合着淡淡的沙土味。
卧室门没关,格尔薇尔看到墙上那些符号消失不见。
这些变化绝不是正常手段能够做到的。
真实梦境与普通梦境的一大区别就是不受到人为操控。
在戈莫尔主教的梦境里,稍加练习,大部分人都可以用一片花瓣变成一张面具。
“他们应该找到了梦境的节点从而获取梦境一部分控制权。”
歌薇特出声提醒,怕听不懂又附加解释,
“就是梦境的关键历史时期,只是猜测,也有其他可能。”
“还有这样的方式……”
在客厅找了个位置坐下,布伦贝格端来几杯薄荷绿茶。
“布伦……阿拉玛尼先生,可以告诉我你们是怎样获取到梦境控制权的吗?”
格尔薇尔扫视屋子场景,直接套用了歌薇特的猜测。
“您果然看出来了。”
落座后,布伦贝格没有闲着,翻阅找来的一堆羊皮纸,
“简单来说我们采用的方法就是成为梦境的一份子,当然不是真的成为,而是扮演。”
他推出几张记录着工整芬特文字的羊皮纸。
格尔薇尔接过察看,皱着眉全部看完。
上面记录着阿拉玛尼的个人经历和生活习惯。
大到人际交往、生活说话习惯、小到每天睡觉时间,对每种食物的喜爱程度。
其中有一条是阿拉玛尼上完厕所不洗手就直接拿食物吃的几率是五分之四。
这么详细的资料,本人都不一定清楚。
“我们花费大量时间搜集这些资料,模仿学习扮演,让梦境误以为我们是‘本土’的人,从而达到一种欺骗效果。”
布伦贝格又递过来一些,但格尔薇尔不打算看了,她怕看到奇怪的东西。
正常人怎么会一丝不挂在镇上发疯奔跑呢。
脑袋里没有质疑说明这种方法可行。
“之所以选择索叙-阿拉玛尼是因为他是两年前的第一批经历者,随着扮演的加深,我能逐渐找回他的记忆。”布伦贝格保持着有些驼背的姿势,眼神木讷的解释。
看着他格尔薇尔想起卡兰给的资料介绍,这个人性格孤僻不擅长与人交流。
说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别人想要跟他交流就有鬼了。
“你也没有考察队在小镇的记忆了吗?”她忍着被一具木头看的不适问道。
“是的,也记不清我是如何入梦的了。”
和萝丝差不多的说辞。
借机低头思索这两人提前串通的可能性没有继续提问。
气氛沉默。
两人就这样看着她。
更加不舒服了。
埃斯利喝完茶自己去倒了一杯,一屁股坐下提醒一句,
“不问问他们为什么要盗走蜥蜴血吗?”
“似乎是用于诅咒,但老师从未明确说过目的,我只是帮了个忙。”
很符合布伦贝格的性格的回答。
问什么答什么。
经过埃斯利的提醒格尔薇尔想起一个重要问题,
“诅咒的事你了解多少。”
“我所了解的诅咒……应该和那只特殊的蜥蜴有关。”
“瑟莱——厄格——古诺尔斯——”她用低沉的音调念出那个名字。
木头一样的男人终于有变化,他嘴角控制不住轻微抽搐,眼睛睁大,
“想起来了!”
激动的前倾身体,一只手不注意打翻茶杯,
“我的一部分记忆告诉我,就是这个名字降下诅咒,毁灭了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