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团到达的时间比计划早了半天。
足足一千多名骑士配合防疫局,用一个中午封锁了整座城市的交通要道和大小出入口。
在没有彻底排除危险的情况下,所有人不能离开城市。
他们都有被污染的可能。
最直观的例子,坎巴顿男爵,他隐藏的时间达到两年。
如果能提早察觉制定计划,城市不会陷入这么大的危机中。
精英骑士带的小队不像防疫局那么好说话,有些事熟人反而不容易完成,骑士们光是站在那就不怒自威,砍掉几个不知死活带头冲卡的黑帮后,本地贵族们彻底安分下来。
“红莲,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说话婆婆妈妈就算了,为邪物的心脏求情,就算我不计较,上面的人可不会这么想。”
越过警戒线,头发和甲胄皆为银色的男人站在肉球不远处观察。
露出的皮肤如脖颈和手背上的伤痕多到数不清,最醒目的涵盖整只左眼到半张脸类似烫伤皮肤溃烂的痕迹。
“拉马尔团长,我记得第三骑士团受到安特丽院长的支援不在少数。包括你,没有她,今天站在这里的就是别人。”
卡兰同样站在警戒线内,对付骑士团团长级别的人物,用普通方法说服,哪怕说的天花乱坠绝对不管用,用更大一级人来压大概行不通,骑士团本身就是王室派来的,教宗也无法违抗。
她能想到的只有打感情牌,用曾经院长的恩惠。
“没能参加安特丽院长的葬礼一直是我的遗憾。”
银发男人凌厉的眼神一闪而过,微微颔首叹息转身,
“这颗心脏跟已经逝去的索利斯修道院院长有关系,希望这是我对你说辞的误解。”
塞德里克-拉马尔,由平民晋升而来,在几位骑士团团长中算是好说话的一位,换其他几位来听到别人污蔑自己的恩人与邪物有染,教宗在面前也敢甩脸色。
“当然不会和安特丽院长有关,但我可以保证,如果你现在动手,修道院最后的火苗将会葬送在你手中。”
“我没有收到过这方面的情报。”拉马尔的语气中有一丝质疑。
“你现在知道了。”卡兰双手抱胸,“修道院的最后一位修女,柯涅尔-格尔薇尔被困在这东西的梦中,如果现实的心脏遭受致命攻击,它会拉着梦里的人一起陪葬。”
“最多三个小时。”
思索几秒,男人竖起三根手指再度转身,往肉球更加靠近了几步,他没带武器,布满伤痕的双拳似乎就是武器。
如一块坚硬的磐石站着一动不动,他不打算离开半步。
“不行,三小时太短了!”
卡兰没想到这家伙如此不讲情面。
“并非我忘恩负义。”
他抬头仰望已经成长到高自己数十倍的肉球。
表面出现不止一道几米长仅剩肉须连接的裂口,能看到里面不断跳动,声音如闷雷的漆黑心脏。
脸色说不上来的难看,
“三小时已经是理想的预估时间,恐怕用不了三小时,里面的东西就会突破封印,破茧而出。”
……
得到梦境的部分权柄,格尔薇尔察觉到身体的变化。
最直观感受是口渴、饥饿、虚弱、手腕上伤口,全都恢复,生命力增加。
她不太好描述这种感觉。
很神奇。
前不久需要扶着十字架才能在风中站稳脚跟,现在可以随意走动。
尝试着改变外貌,很轻易做到了,头发变长,延伸到腰部,身高增加了十几公分。
顺便把穿着换了,换成熟悉的茶裙和白丝裤袜。
继续摸索适应这种力量,蹲下堆砌一堆泥土,长出血肉,骨头,白色毛发,大尾巴。
一只一比一复刻的歌薇特,可惜不会说话和没有意识。
被大风吹的惊恐乱窜无处可逃,遵循生物本能,最后躲到裙摆下面抱住她的腿。
没有在意,继续探索。
有这种力量只要不是致命伤,就算失去一只手臂应该也能快速恢复吧……
那么该出去呢……
她尝试对大脑暗示‘醒来’,失败了。
想离开可能还要加深对力量的掌控。
小镇两千多人还剩下不到百人。
太阳变成心脏的形状,降落在地面矗立在地平线上。
剩下的人拖着缓慢的脚步向心脏前行。
还是有人露出狰狞的神色尝试挣扎。
无一例外,如子弹般射出的触须立刻会将那些人拖进去吞噬。
格尔薇尔找准机会,用权柄力量加固树叶,切断其中一根触须,被救下的人有了逃亡的机会。
多活了几秒。
迎接他的是更多的触须。
救人的举动让触须注意到这边,飞快袭来。
轻轻一蹲,带着脚上的毛球往侧边跳开躲避掉攻击。
触须失去目标搜寻无果收回去。
一个简单的试探,证明这些东西没多少意识,她还有时间。
裙摆突然传来沉重的下坠感,下意识双手提着裙身诧异的低头看。
胖毛球扯着她的裙子往上爬,绕了个圈踩她的屁股从后面跳到肩上
“你怎么做到的?”歌薇特打量这具躯体。
“……他们把梦境权柄留给了我。”
露出一个无奈表情。
到底是自己的姐姐,格尔薇尔没有追究它的冒犯行为。
“仪式快完成了,跟我一起离开梦境,具体情况出去再说。”
没有废话,歌薇特毫不自知的爬到她的头顶眺望心脏。
“该怎么做?”格尔薇尔点头。
“既然你有梦境的权柄就不用浪费我的力量,想象现实中你重视的东西,人和物都行。”
“嗯……”
闭眼思索一会,脑海中浮现整齐摆放在旅行箱隔层的几枚金币。
画面逐渐清晰,仿佛就在眼前。
看着格尔薇尔身体变透明,歌薇特松一口气,准备离开这具临时捏造躯体。
噗嗤——
一柄散发寒光的冰枪从后方贯穿少女的胸膛。
惊惧之中,沿握住冰枪的手看过去,歌薇特双眼猩红,发出低沉嘶吼,
“没想到会是你!”
愤怒迫使它身体散发白光,朝着人型转变。
下一刻,长枪抽出,如狂风骤雨扫过,撕碎了泥捏的躯体。
扑通。
格尔薇尔摇摇欲坠的身躯倒泥土里,鲜血染红了新换的长裙,流淌到最近的一株玫瑰面前。
一切发生太快了,无法做出反应。
即将离开梦境无疑是最松懈的时候。
心脏击穿,有梦境的权柄也无济于事,只能勉强吊着一口气。
视线逐渐模糊,隐约看到一个人跪坐在面前,穿着厚重的冰甲,失去右手,头发披散,满脸惊恐与错愕。
对了……
是埃斯利,昨晚喂自己水和食物的原来是她,就说医生怎么可能突然良心发现。
疼的有些不像话,自己要死了吗……
四肢和身体麻木失去知觉,眼前画面被黑暗取代。
时间流逝,几只鸽子的咕咕声驱散黑暗。
身体疼痛消失,好像飞在空中,往下看是一个巨大的环形花园,一望无际,更远处被虚幻的云层遮挡看不清。
格尔薇尔惊呆了。
花园里只有一种花,准确来说是两种。
像是红白墨水打翻在花园中。
红与白交错种植的鲜艳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