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格子窗棂中散进来的阳光，倾斜着打在少年和她的脸上。或许是那抹金色将她薄嫩的红唇衬得温润了些，跪在地上的少年仿佛在那苍白的小脸上看到了一丝犹豫，以及些许不知所措的怜悯。
“哥哥，你看呀……”
虽然是撒娇般的口吻，语气却冷若冰霜。少女敞着白色马甲，没穿内衬，靠近左胸的位置被长到膝盖的前襟遮掩着。她用食指轻轻一撩 ，在柔软的冰肌上，突兀地现出一道青紫色的亲吻的印记。
“把上衣脱掉吧，哥哥，让我看看你的左胸。”
少女眨巴着眼，面带微笑。她已经不再动摇。双手背后，挺起胸膛，展示着自己尚未发育的身体。少年知道，她是在用自己楚楚可怜的样子唤醒自己的罪感，并用诱惑的方式加以试探。
“究竟是哪个女人让你这么着迷呀？是鹤萱姐？北枝姐？棠棠老师？还是蔓儿姐呀？”
少年的妹妹也跪下去，用红红的膝盖碰着他的膝头。她握住他的手，每说出一个女孩的名字，就按下他的一根手指，等说完“蔓儿姐”后，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哪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女人……”
少女或许是对自己无法掌控少年的全部而感到懊恼。她突然站起身，握紧双拳，带着哭腔说道：
“哥哥，你还是这样一点儿没变，我行我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说罢，少女突然抬起一只纤细的玉足，猛地把少年的头踩了下去。
“疼……”
一直保持沉默的他——关绮胤，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好啊，哥哥，现在你知道疼了，那你有没有想过，当你任性妄为的时候，自己的妹妹也会感受到同样的疼痛呢？”
少女把刘海撩上去，她光滑的额头中央瞬间红了一块，几乎要肿出包来。
“夜瞳，是我不好……”
绮胤微微把头抬起一点，恰好碰到妹妹夜瞳大脚趾柔软的指肚。夜瞳看到哥哥坚毅的神色，有些动摇地轻按了下脚趾，无意识间抚到了他头上的伤处。她的脸瞬间变得绯红，双手牢牢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我承认，我的左胸上确实有个印记。但那不是哪个女孩子干的，也不是吻痕，今天学校有游泳课，我从水里爬上梯子的时候，一不留神侧身滑了一跤，正好把左胸磕到了。”
绮胤趁夜瞳妹妹因害羞而内心动摇，义正辞严地说出了事实真相。夜瞳听罢，也稍稍恢复了冷静。她没有把脚收回来，而是又把他的头踩低了一点。
绮胤在内心吐槽着“饶了我吧”，没有起身制止她。如果他想的话，可以随时结束这场闹剧，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用简单粗暴的方法对待敏感脆弱的女孩子，绝对是下下策。
“那今天中午是怎么回事，左胸突然黏腻的，滑滑的……不是有谁吮着那……那里吗？而且当时是午休时间，哪里还有游泳课可上？”
“那是为了治伤。”
“治伤？”
“我承认，用的吮.吸疗法……”
听到“吮.吸疗法”四个字，夜瞳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用脚趾点着哥哥的额头，用力往下一挥，尖锐的指甲瞬间在他的额头上划出一道伤口。
绮胤感觉血珠正随着血管的跳动一颗颗地往外渗。
夜瞳哭了。豆大的泪珠划破空气滴到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娇滴滴的声音。
这是他在十七年的人生中，头一次见妹妹发这么大的火。之前那个爱听睡前故事，需要抱着折耳兔玩偶才能的睡着的女孩子，竟然也能展现出如此强烈的感情。
在震惊之余，绮胤心头泛起一丝后悔和无奈交织起来的酸楚。那个封心锁爱的女孩子能如此顺畅地表达爱恨，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下一刻，夜瞳的身躯便倒伏了下来，落到他的身上。
“夜瞳？”他晃着她的肩膀，恐慌地呼唤着妹妹的名字。
好在体弱的女孩子并没有晕倒。她眼神迷离地偷笑着，趴在哥哥纤细紧致的身躯上慢慢地往上爬，直到反过来攀住他的肩膀，把流着血的额头紧紧贴上来，亲昵地碰了碰鼻头。
两道同等长度的伤口重合为一，双倍的痛感激入彼此的脑髓。
“呐……哥哥，别忘了，你的痛，就是我的痛。”
混着锈味的甘甜从她的吐息中溢出。泪水与血水互相交融，在她的舌尖上绽开。
“所以我的爱，也应该是你的爱。”
随后，那血与水的涓流，随着另一道粘稠的温暖滑入了他的口中。妹妹忘我地做着这样的事，让爱与痛彼此不分地合抱起来，激烈地旋转、碰撞，直至归于宁静。
自从穿越到这个由绮胤自己亲手制造的游戏世界，就净是发生些类似的桥段。
“哥哥，可不要骗人哦，我保证不嫉妒那个给你做吮.吸疗法的人。”
兄妹俩坐在窗沿下，肩靠着肩，任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把面包房里的货架涂上黯淡的血红。自从父母去世后，这座面包房便顺理成章的继承给了兄妹俩。
这个设定是现实里真实存在的，在关绮胤制作的游戏中依旧成立。
“你猜猜是谁吧，就是刚才那四个人里的一个。”
绮胤尽力表现得不动声色。夜瞳在满足过后，心胸明显开阔了很多。她双手抱着哥哥的右臂，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鹤萱姐可不会这么欲求不满，北枝姐和你吵过架，棠棠老师和蔓儿姐都有可能。是不是她们俩里的？”
“bing beng bang bong～很遗憾回答错误，就是江北枝。”
果然，妹妹对这几位女主角，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熟悉，绮胤把剧本写好后，可是前前后后改了五十遍，每天晚上睡觉，说梦话都在背诵里面的台词。
“诶……真没想到，我还以为只有棠棠老师是闷骚类型的，没想到北枝姐也这么快就服软了。”
夜瞳单手托腮，撅起嘴，两只赤足因为寒冷而互相摩挲着。她的额头上竖着贴了个创口贴，显得呆呆的。
“啊啊，真是敌不过这么多情敌呀！”
然后，她双手抱住膝头，把脸埋了下去，过了一分钟，又将头转过微妙的弧度，用一只眼睛试探地望着一旁苦笑着的哥哥。
“至少哥哥这辈子只能和我在一起，我们一心同体，永远没办法分开。”
“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做夜瞳的骑士好了。”
“骑士是什么意思？你要保护我吗？哇，都这么大了，还学着童话过家家。哥哥可真逗……”
要是几年前的夜瞳，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这就是青春期的威力吗……绮胤清了清嗓子，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我会为了你而保护自己，不仅是肉体上的伤害，还有心灵上的。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碰我的身体，无论对方是出于爱的目的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都不可能了。这可是为了妹妹的纯洁着想。”
“嗯。那说定了哦。”
夜瞳伸出右手的小拇指，示意和哥哥拉勾。绮胤也笑着伸出手来，用自己略显粗大的手指勾住她的手指，就像是牢牢握住即将坠崖的人，不让她离开自己。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二人一边拉钩，一边摇着手，异口同声地宣告亘古不变的誓言。
望着妹妹的笑脸，绮胤知道，现在必须如此，也只能如此。
至少目前的这个世界，还没有任何异常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