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蔓儿率先站了起来,她好像还没有从眩晕中缓过神,于是把手臂伸展开,做了个金鸡独立的动作。身体一边晃,一边努力保持平衡。
“唔唔唔……好晕。”
有点像武痴属性小师妹做出的动作,看上去颇为可爱。
衣柜后门洞大开,一条隧道尾随其后,不断延伸,形成至少二十米长的缓坡。
而仰面朝天,躺倒在斜坡上的,正是他一直等待着的双马尾少女——和绮胤同为穿越者的原型江北枝。少女穿着校服,双腿摆成内八的样子,正晕晕乎乎地呻吟着。
“哇,那是谁呀,好硬的脑袋!”
韩蔓儿终于回过神来,她揉了揉额头,刚想伸出手,绮胤便抢先一步,把北枝扶了起来。
北枝打着颤,低声喃喃道:
“怎么还有二次攻击呀……”
她拍了拍脸,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二人。
“学长?还有韩蔓儿学姐?你们怎么在这儿?”
北枝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的模样。绮胤虽然握住了自己的手,但她的视线被他另一只手上的校服吸引住了。
绮胤愣了半秒,连忙解释道:
“啊——北枝,现在你应该很疑惑对吧。先别管我们,说说今天在你身上发生的奇怪事件。”
绮胤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既然北枝是穿越者,就必然能察觉到这世界的违和感。即使她才刚穿进来,也得有个过程,至少谈谈自己“昏迷”的过程也是可以的。
绮胤就是想听到这种能证实她身份的东西。
“今天的怪事吗?我想想……对了!”北枝一拍手,赶忙说道,“我今天放学回家,想从后门上天台,结果被人打晕了,刚才醒过来,又跟蔓儿学姐撞了个满怀。”
打晕?如果是那自称“神”的折耳兔干的,它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北枝同学啊,难道你没有感觉胸前大了几号吗?”
蔓儿露出猫嘴,弯下腰,仔仔细细地饱览了一番北枝的前胸。在松垮的衬衣下,两颗青涩的果实若隐若现。
“学姐,好近,别这样……”
蔓儿一激动,直接上手握住了那对小笼包。北枝立马从脸红到了耳根子,一边大叫着护住胸,一边往后退。绮胤拍了拍蔓儿的肩膀,她才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火了。
绮胤注意到,原来北枝的身上穿着韩蔓儿的衣服。
等等——
这就意味着,眼前的江北枝是今天上学穿错了衣服的江北枝。
那刚才招待自己的江北枝又是哪位?
绮胤的额头冒汗。他思来想去,才意识到目前的状况变得异常棘手复杂。
正和夜瞳在一起的,难道是真正的穿越者江北枝?她早就穿越过来,反杀了游戏里身为重女的自己,正在顶替她和夜瞳约会吗?
还是说,是重女北枝率先打晕了穿越者,彼此交换了衣服,那么她此举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绮胤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局面扑朔迷离,三流韩剧暂时演不出来,怎么又变成推理游戏了?
蔓儿退到边上,沉浸在兴奋的余韵中。她抱住自己微微颤抖着。可能是今天运气太衰,急需治愈一番,蔓儿像痴汉一样“嘿嘿”地笑出了声。
终于脱身的北枝面色潮红。她看着表情凝重,石雕般愣住的绮胤,终于冷静下来,有点不解地歪了歪头。
“学长,今天打晕我的凶手是谁你知道吗?我还想呢,是不是你把我弄晕,要玩些什么play之类的。”
她趴到绮胤耳边说道。
如果是现实的她,绝不会跟绮胤说这种露骨的话。二人的关系没有发展到这种程度。
“北枝,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职业呢?”
绮胤问道。
“诶?是想玩警察犯人游戏吗?”
“很重要,北枝,请告诉我。”
“哦,嗯……我爸叫江成百,是飞蛙乐团的鼓手,妈妈叫赵榭,是隐德来希乐团的主唱。学长问这个做什么?”
果然,是绮胤设定的名字和职业。现实里的江北枝一家,父亲是普通的白领,母亲则谜团重重,似乎所有人一提到她,都会选择避而不谈。
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少女就是游戏里的江北枝,本应在第二天死掉的穿越者放学后袭击了她,假冒她被绮胤送出了家门。
“诶?这钥匙好像不太对……”
一旁的韩蔓儿举起兜里的钥匙看了又看,突然喊道。
“我家的大门钥匙是仿美剧古堡的款式,这把看上去是玩具诶,难不成是原剧周边?”
蔓儿手里的,正是之前的穿越者从保险柜里给拿绮胤的那把。
也就是说,她在击晕北枝后调包了钥匙,把假的钥匙交给绮胤,让他误认为蔓儿家的钥匙是北枝家的。
那么韩蔓儿真正的家门钥匙,现在应该在穿越者江北枝的手里。
“抱歉了,北枝,今天打扰你了,你休息吧。”
三人从衣柜里退出来,北枝从绮胤那里接过自己家门的尖头钥匙,锁上了秘密通道。
“今天的事我会追查清楚的。相信我。”
绮胤的表情显得镇定而从容。北枝很高兴看到他可靠的一面。可他随后转过身,和身旁专心致志摆弄假钥匙的韩蔓儿耳语几句。那位女神立马高兴地整了整衣服,说了句:“我们走!”
北枝想挽留学长,让他呆在自己身边,一同渡过遭受袭击后心灵受伤的第一个夜晚。
但是挽留的话如鲠在喉,无法化作言语吐露出来。
她说服自己,是学长急切的心情感染了她,而不是韩蔓儿傲人的身材、洒脱的风度让她失去了挽留的勇气。而且学长看上去很需要她。
如果把她杀掉会怎样呢?
不行,不能残害生命。她没有做错什么。况且学长会伤心的。
“抱歉,如果今天不解决问题的话,韩蔓儿就回不了家了。北枝,原谅我,等事情查明后,我来找你怎么样?”
学长是这么说的。
“嗯,约定好了哦!”
北枝裹着毛毯,把身上的校服交给了蔓儿。她从绮胤手里接过小几号的衣服,上面残留着他手上的体温。北枝摸索着领口、袖子和下摆上的温暖,可自己的手太过冰冷,一触碰,热量散失进空气里,徒留一片无机的死寂。
嘎吱——
门关上了。
他们走掉了。
竟然就这么走掉了。
北枝裹着毛毯钻进被窝。今天和以往一模一样,是重复了千百回的独居之夜,只是她的校服上,或许还留存着些许学长的气味。
“晚安,学长——”
这是他的胸膛、脊背、吐息和心跳。
她拥抱着自己的幻想,陷入了昏沉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