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会做一些奇怪的梦,例如昨晚就梦见我站在一个教室的讲台上给学生们讲课,但具体内容却是一点都想不来。
有一个学生来向我求问,我正要答时,却发现这名学生的眼睛里充满了血红色的十字线。
我悚然一惊,抬头看到所有学生都发出暗黑色的光影,咧嘴朝我笑。
我吓得后退几步,以为会靠到墙上,结果一脚踏空,不禁后仰摔下去。
接着场景突变,我从万米高空急速坠落,宛如一颗被引力拉扯的陨石。猛烈的风刮得我的脸生疼,那种痛感非常真实。
“贝里安。。。。。。贝里安。。。。。。”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忽然进入我的脑海。
“贝里安,贝里安!”
我猛地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侧传来的温暖触感和熟悉的幽兰芳香,接着我便看见莲娜的茶色麻花辫,以及她那双好似会说话的杏仁眼。
我脖子毫无力气,只得转动眼珠四处打量。
较为陈旧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些简单的化妆品。灰白色的大理石砖墙上挂着一些香薰植物,以及一些我熟悉的铜质壁灯:是格雷斯做的风格。
我稍微放松了一些,这是橘子屋二楼的卧室。
我看着莲娜略显着急的表情,很想回忆起刚才的梦境,却只觉脑中好似触电一般,又胀又痛。
我想表达一些情绪,却又不知如何表达,只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噢,噢,好啦好啦,没事了,小宝贝,莲娜阿姨在身边噢。”
这名美妇人的臂弯就像令人陶醉的温柔乡,让我觉得很安心。但我依旧止不住地哭泣,甚至愈发激烈。
“母亲,克鲁特哥哥怎么了?”
我听到一个稚嫩的小女孩在问询。
“克鲁特哥哥可能做噩梦喽,精神就会有所波动啦。贝拉,你帮我去拿一些魔晶,要蓝色的噢。”
“好。”
莲娜一边说着,一边轻缓地摇摆手臂,这样有助于安抚怀中幼儿的情绪。
不一会,她将我轻轻放在鹅毛睡垫上。
我能闻到睡垫上令人安神的冰沙草气息,但这并不足以安抚我激荡的心情,我依旧嚎啕大哭。
不一会,莲娜接过伊加贝拉拿来的被称作蓝色魔晶的水晶石,我看到一共有两颗,宛如玻璃弹珠般大小。
莲娜走近我身前,口中念念有词,同时随手一挥,两颗蓝色水晶石便向我落下。
神奇的是水晶石在我的正上方悬浮,并有规律地画着圈。
我不禁暂时止住了哭声,仔细端详这两颗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弱青光的水晶石。
“母亲,这个秘法好漂亮,也好温暖噢。”
“亲爱的,这个秘法叫做‘宁息术’,等你到克鲁特哥哥的年龄,我就教你吟唱方式。”
“真的吗?太好了!我五岁就能学会宁息术了耶!”
我默默听着母女俩人的交谈,不知不觉间却感到心平气和,只剩眼角挂泪。
“我。。。。。。真的很抱歉,莲娜阿姨,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的,贝里安,想必是昨天你和贝拉玩累了,有些扰乱心性而已。”
莲娜微笑着捋了捋额前散发,起身准备走出卧房。
“现在离天亮还有一阵,你们要好好继续休息噢,晚安,孩子们。”
“嗯!母亲晚安!”
“谢谢莲娜阿姨,晚安。”
莲娜向我微笑示意,先替早已爬上床的伊加贝拉掖好被子,并在她额前吻了一下后,又走过来要亲我的额头。
“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然而她还是吻了我的额头,这是长辈对后辈最纯粹的关爱表达。
“你真可爱,贝里安。”
莲娜抿嘴一笑,我看得竟有些移不开眼。
“我。。。。。。我能叫您莲娜妈妈吗?”
“当然,贝里安!噢,如果,如果你觉得我有资格的话,我会非常开心。”
我并不明白莲娜为何有些慌乱,只觉得温暖的烛光映照在她精致的脸庞上,似乎也映射出了一些红晕。
“喂,小铁匠,快来睡觉呀!”
莲娜前脚刚出门,伊加贝拉就在后面轻声朝我呼喊。
“没大没小,小心我打你屁股!”
我回头白了她一眼,假装恼怒。
“嘻嘻!对了小铁匠,你白天说的那狗尾巴花是什么呀?真有长得像狗尾巴的花朵吗?还有还有,你说你梦见过从天上掉下来,还看到一棵参天巨树?”
我一钻进被窝,伊加贝拉就凑过来问我。
“当然,那种花还有个名字,叫做猪儿虫草,用处可大了呢。”
我下意识背过身去,不太想理睬这个“问题儿童”。谁知伊加贝拉竟然直接贴在我后背上。
“你不说清楚可不能睡噢,小铁匠。”
“我真的很困啦,小问号。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多着呢,往后慢慢告诉你咯。”
“哼,那明天早上就得回答我这些问题,毕竟往后还有更多问题呢,嘻嘻!”
“哎。。。。。。晚安咯,小问号。”
“晚安,小铁匠!”
不一会,我便听见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和伊加贝拉这般的场景,充斥着我5岁到8岁的童年。
我对她的初印象,是一个害羞到只会躲在她母亲身后的小镇女孩。
听莲娜说,贝拉只比我小两岁,但我却觉得她和我差不了许多。
虽然她现在才3岁,按理说还是牙牙学语的阶段。
但在待人接物方面,伊加贝拉已经可以正常与成年人交流了,甚至已经是“别人家的孩子”典范程度。
而外在方面,我认为她是一个美人坯子:茶色头发,瓷娃娃一般的五官,睫毛很均匀,拥有她妈妈那样会说话的杏仁眼,缩小版。
此外,她甚至举手投足间隐约显现出一些贵族气质。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贵族气质,是因为不少贵族青年已经把老爹的铁匠铺当作打卡地,不惜千里迢迢跑来只为让老爹量身定做装备。
见的多了,我自然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有时候,老爹心情大好时会和我聊一些关于莲娜一家的事情。
她们是南帝国人,很可能是破落贵族逃难于此。
不过有街坊传言说她们是可怕又神秘的血族后裔。
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我和她们在一起很开心,有时候甚至超过了和老爹在一起的开心程度。
为此我经常往橘子屋跑,只为找伊加贝拉玩,或者坐在角落看莲娜跟顾客有说有笑。
每当莲娜发现我,都会慈爱地向我微笑,然后给我喝适合小孩子的特调饮品。
如果是伊加贝拉先发现了我,她就会一边山呼“小铁匠来了”,一边跑过来抓我出门玩。
很多时候我们会去橘子坡互相玩“鬼抓人”的追逐游戏。尽管总是她输多赢少,但她乐此不疲。
“可恶!小铁匠,我绝不饶了你!”
每当我耍一些小计谋让她抓空,她都会说这句话,然后满脸通红地继续追着我跑。
而每次她抓住我后,又会肆无忌惮地学成年男子哈哈大笑。
“看尔等如同插标卖首,不堪一击,哈!哈!哈哈哈!”
这是她的口头禅之一,源自我给她讲的故事。
她很喜欢缠着我说故事,然后提出让我哭笑不得的问题。
“既然孙悟空能够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那为什么孙悟空不背着唐僧,翻着筋斗去天竺国呢?”
“因为要取得真经,必须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啊。”
“为什么非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呢?早点取得真经,回到自己的国度造福世人不好吗?”
“这,这种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再说了唐僧可是凡人之躯,一直翻筋斗,他早就晕死了啊。”
“嘻嘻,也是,但可以翻一天休息一天嘛,也好过慢慢走过去呀?”
我经常会被这些问题弄得哑口无言。
每次我胡乱回答她,她都会认真思考后再问我更加刁钻的问题。
“你咋就这么多问题呢?”
“因为母亲经常对我说,世界广袤,知易行难。我还不太懂什么意思,就想在我长大之前多学一些知识,这样以后就可以轻易考入秘法学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