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巨大的鲸鱼从头顶上方飘过。
它很大很大，几乎有一栋房子……甚至一艘战舰那么大！
“哇——”妮芙惊了。
“水族馆里居然有鲸鱼诶！”
“那是全息投影，你个猪。”艾莉莎压根没抬起头，“鲸鱼那么大，怎么可能养在这种小池子里？”
“咦，是、是假的啊…”
“当然是假的了，倒不如说你为什么会觉得那是真的。”
“梦魇都能穿西装叼玫瑰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是幻觉吧。”
“它最好是。”
水族馆的入口通道中，目睹了巨大鲸鱼投影的魔女们正肩并肩行走着。二人头顶是拱形的玻璃结构，隔着玻璃就能看到一群群遨游的鱼，迈步其中就仿佛是置身于幽邃而神秘的海底，氛围感十足。
妮芙好奇地四下张望着，她不排斥这种新鲜感十足的东西。
然而艾莉莎不同，她好像一点都不开心，反而有点郁闷。
怎么回事，明明刚刚还喜笑颜开的。
妮芙偷瞧着她。
“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没有。”
“那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唉，怎么说呢。”
艾莉莎叹了口气，她拉了拉风衣的衣领子。
“忽然有点不爽。”
“不爽？”
“明明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旅行吧！那个克图格亚来凑什么热闹！”
“啊哈哈……”
讲实话，妮芙也对此颇有微词。
好不容易得到了假期，结果还是得提心吊胆地加班，一刻都不得消停。
不过说真的，她十分怀疑——机构怕是早就知道克图格亚会出现在这里了。
否则，这个假期肯定批不到魔女们手里。
结果还是名为假期实为外勤的加班呢，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好啦，别想太多了。反正它不在，我们玩我们的呗。”
“哈，你想的倒是好。指不定它等会儿就忽然钻出来给我们个惊喜。”
“那是惊吓吧！”
穿过通道，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其中分布着许多漂亮的绿化植物。在大厅最中央的地面上，魔女们可以看到一张巨大的沙盘地图。那似乎是水族馆的结构图。
周围有不少供人休息的长凳和扫码付费的按摩椅，还能看到一些零星的移动摊位。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连接着大部分主要观览区域的中央大厅。
“哇诶，一看就是超级人挤人的地方…”
“曾经是。”
“没错，已经空了呢~嘿咻~”
妮芙一屁股坐在一只按摩椅上。
“啊，硌到了。”
“你是被生化母体伊礼音咬了一口吗？”
“那家伙真给我一口也太可怕了。”
妮芙仰躺在按摩椅上，发出长长的喘息声。她已经够累了，巴不得赶快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而这里恰好不错。
艾莉莎也坐下，她选了一把挨着妮芙的按摩椅。
“说起水族馆。”
“嗯。”
“会有企鹅吗？”
“企鹅…说不定会有吧，我小时候在很大的水族馆里见过企鹅。”
妮芙一边启动按摩椅，一边回忆着已经变得模糊的童年时光。
“我爹妈带我去的，当时那只企鹅还在下水前滑了一跤。”
“真的假的。”
“不知道，可能是剧本吧，但有一说一当时确实给我看笑了。”
“笑死，不过这儿邻近火山，有水族馆这种建筑也是真稀奇。”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会能见到熔岩鱼之类的吧。”
“熔岩鱼是什么东西？”
“做成料理吃下去可以加物理伤害……”
“不是游戏啊，你这小猪。”
还真是，妮芙忽然反应过来。
这里不是游戏啊，是现实世界。
但，真的是现实吗？她嘟哝一声，然后耸了耸肩。
“既然是在我的走马灯里，那应该有概率刷新吧。”
“你的走马灯又是什么鬼。”
“嗯……临死前的回忆之类的？就像动画里的那样，弥补生前的遗憾，然后和伙伴们一个个道别……”
“原来如此，已经加班到精神错乱了呢，真可怜。”
“我是说真的啊，艾莉莎。”
“啥？”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说我真的已经死过一次了，还在一觉醒来后穿越回了死亡的一年前，你会有什么想法？”
“那你告诉我明天的彩票号码。”
“我也想，但我真不记得了。”
“嘁，没意思。”
“您缺这点钱嘛…”
“但我还没中过大奖呢。”
艾莉莎只是摊了摊手，她和妮芙洛蒂一样，都躺倒在按摩椅上。
“行了，那我问你。”
“问你。”
“在你死的时候，我死了吗？”
“呃……”
“死了吧。”
“是的，死了。”
“真假的，你不会是研究出了什么逆转时间的传奇大魔法吧？然后穿越时光来救我？”
“噫，好肉麻。但我真不知道，不如说那种事情根本办不到吧。”
“所以你究竟是怎么个事儿？”
“我也很好奇。”
“好，我完全理解了。”
艾莉莎拍拍手，她话锋一转。
“一定是加班导致的！”
“回答正确！”
“唉，所以说你少接那些乱七八糟的廉价委托啊，给人通厕所就那么开心吗？”
“讲实话，不算太开心。”
“那你还接。”
“此言差矣，通厕所的活儿也是有优点的。”
妮芙稍微坐起来了一点。
“我举个例子你就懂了。”
“你说。”
“有个枪战游戏，就怎么说呢，会有很多玩家被投放进同一个地图，进行摸金竞技。”
“摸金？哦，捡破烂然后回去卖是吧。”
“对，那个游戏有两种玩法。一种是用游戏币买昂贵装备进行战斗的‘猛攻人’，另一种是完全不带装备的‘跑刀烂崽’。”
“你是哪种？”
“我是跑刀的烂崽，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反应速度500ms。”
“草……不过这不是重点。究其根本，我其实更喜欢跑刀的那种安全感。”
“不带装备进图，所以就算死了也没有亏损？”
“对，跑刀的本质就是【零成本赚大钱】，而猛攻则是风险与机遇并存的玩法。比起冒险和人勾心斗角，我更喜欢稳稳的幸福。”
“喔。”
“现在你懂了吧，我为什么那么喜欢通厕所。”
“懂了。”艾莉莎点头。
“说白了就是对枪对不过别人，于是就懦了对吧。”
“好无情——？！也、也有这方面因素在啦，但我真的天天加班嘛没空练枪的。”
“你这人……唉算了，也许你才是对的。好死不如烂活着，我懂。”
“但是。”
“但是？”
“刚不是和你说了嘛，可能是加班加出幻觉了，我总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次。”
“所以？”
“所以我决定不烂活着了，我要猛攻！”
“所以你就去先遣队紫砂是吧？”
“蒸馍，你就说活没活吧。”
“不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可以先给我打个电话？”
“那不就没意思了，就是要那种初见的刺激感！”
“爱惜点自己的生命好不好。”
“我很惜命的，放心。”
“我信你个鬼。”
“其实没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忘了。”
“宰了你。”
之后，魔女们又没头没尾地聊了聊工作上的琐事。
省流就是某某梦魇又在胡搞了，某某梦魇明明本体都噶了、分身却还在世界各地闹腾。从交谈中妮芙得知，当今存世的梦魇还有三体，其中一体就是克图格亚。
这和妮芙的记忆倒是大差不差，倒不如说她对此其实一直都漠不关心，因为讨伐梦魇本体这种大任务从来都不属于她，她能吃吃尾气赚点小钱就已经很满足了。
好像一只等人在高级资源区打完架之后偷偷溜进去吃剩饭的小老鼠。
她有时候也挺羡慕艾莉莎的，她感觉艾莉莎特别像那种FPS游戏里穿点垃圾装备也能在高级地图嘎嘎乱杀的职业主播。而她不一样，她光是揣着厉害的装备都该开始惶惶不安了，更不要说还得跟其他玩家勾心斗角。
“你没被机构指派特定的讨伐任务？”
“我拒绝了。”
“啊。”
“不是，我一不留神你人就已经躺在医院里了，再折腾下去还不得翻天了啊。”
“草，非常抱歉，耽误了姐姐赚钱……？”
“很好，看来你有好好反省了。”
“是的，我有好好反省了。”
“那么这是卖身契。”
“新号别搞。”
时间刚过七点，妮芙洛蒂去买了两盒火山特色炒饭。艾莉莎没再喝保温杯里的感冒药，她打了个哈欠，似乎已经休息好了。
“孩子们，我复活了。”
“恭喜杀出冥界，你要鸡排还是黑椒。”
“黑椒。”
“我还以为你会要鸡排。”
“你吃辣会死吧。”
“是，我真的会死。但现成的只有鸡排和黑椒了。”
“没关系，我是吃辣领域大神。”
五分钟后。
艾莉莎：“咳咳咳咳咳…！”
她不小心把一块带黑椒的牛柳直接咽了下去，于是呛到了。
“嗓子……我的嗓子……”
“我来助你！这是冰可乐！”
“呜呜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艾莉莎一把抓起妮芙递来的可乐，大口喝了起来。
“呃……天呐，谢谢……”
“我都和你说了，嘴里有东西的时候别讲话。”
“是谁先开始讲笑话的？”
“是我。”
“给我反省！”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是不会签卖身契的。”
“不要怕孩子，我已经掌握了你的全新罪状。”
“什么罪状。”
“你给感冒发烧的人喝冰可乐。”
“我是为了救你啊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