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小巷,阴暗的角落,不断闪烁的劣质灯泡,照不清这无人的街道,只给人留下阴森恐怖的印象。
“哈...哈...”
叶向秋正蹲坐在一个拐角处,不断地喘着粗气,两道泪痕划过她的脸颊,眼中还残存着一些泪水。就在刚刚,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追捕,得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跑,要逃到哪里去,她只是一味地逃,直到现在。
这时,有一阵阵脚步声从小巷的深处传来,吓得叶向秋身子一哆嗦,但为了活命,她下意识没有叫出声,反而缓缓将身子蜷缩在一起,并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尽可能的不发出任何声响。
脚步声越发的响亮,叶向秋明白,他们越来越接近自己了。于是乎,叶向秋屏住呼吸,期盼着这样可以减少自己被发现的可能性。
脚步声在叶向秋周围盘旋,但却始终没有发现叶向秋的位置。
直到脚步声离去后,叶向秋才松开自己捂住口鼻的双手,大口的呼吸着小巷中的浑浊空气。这时,叶向秋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就颤抖不已,心跳声大的似乎要响彻整个小巷。
就在叶向秋已经放松了身体,呼吸逐渐平稳的时候,一只手掌突然搭在了她的肩上,吓得叶向秋猛地一哆嗦,差点叫出了声,但却没叫出来。因为就在叶向秋即将叫出声的时候,那只手的主人迅速地将另一只手捂在了叶向秋的嘴上。
叶向秋的身体颤栗不止,但改善鼓起勇气向下看了一下那只捂住她嘴巴的手掌。
那只手掌十分纤细,且异常的发白,用惨白来形容它是一点都不过分。但那只手掌的触感又有些僵硬,且十分冰凉。不过它最主要的特点是,它的五根手指上都有着外形诡异的戒指,但每个戒指的外形又大相径庭。
叶向秋看到这些戒指,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这些戒指的主人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手才从叶向秋的身上移开,此刻,叶向秋原先那满溢的恐惧已经消散,现在更多的则是安心,放松,因为她知道,终于有人要把她接走了,她终于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叶向秋转过身去看向那双手主人。只见她身披一件宽松的灰袍,头戴巨大的兜帽,将自身掩得严严实实——但胸前那对凸起却隐藏不住——那双惨白的双手却露出在外,和叶向秋预想的一样,她的双手手指上都带满着形状各异的戒指。
“我们,要走了吗?”
对方没有回答。
“现在就走,还是...”叶向秋见对方没有回答,只得继续追问。
对方仍杵在原地,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
叶向秋急了,赶忙抓住对方的右手:“拜托了,有件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现在想去见他,这可能是我最后一个见他的机会了。”
说着,叶向秋便跪在了地上:“只要能见他最后一面,我,我什么都会做的!”
说完,对方歪了一下头,随后撒开叶向秋的双手,径直向一旁的空地走去。
只见她从身上丢出各式各样的物品丢在地上,其中有宝石,类似眼球的石质物品,钥匙,兽类皮毛...
她丢出的物品不只是种类,数量也是十分甚至九分的多,以至于叶向秋不明白她是从哪里掏...不对,是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
直到对方停下手中的动作后,她开始吟唱着一些拗口的音节,叶向秋聚精会神,想要去理解或者说听清对方在说些什么,但却是徒劳的。她所说的明明都是一个个音节,但却十分诡谲,叶向秋实际去听的时候,根本无法理解对方在说什么,连模仿发声也无法做到,似乎这些音节以人类的发声器官来说,根本无法完全复刻。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叶向秋的注意力被其他事物吸引了。因为原本对方无序地放置在地面上的那些物品,都随着吟诵的开始,自行变换位置,从无序变为有序,待到位置正确之后,那些物品自行起火焚尽,在原地留下一个闪烁着蓝光的光源,看得叶向秋目瞪口呆。
“这就是魔法吗?”
叶向秋自言自语着,随后才发觉对方正向自己示意些什么。
叶向秋不是很能理解对方的意图,所以哪怕对方再怎么示意,叶向秋也只得歪着个脑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方。
对方见叶向秋无法理解自己的指示,便自行走进那闪烁着蓝光的圆形区域,随后消失在了其中。
叶向秋见状,便靠近了那片区域,在圈边缘思考片刻后,才紧张的踏入其中,但几秒钟后,也不见有什么变化。
就在叶向秋以为是这个看似法阵的东西已经失效,想要踏步离开的时候,才刚刚踏出一脚,顿时就感受到天旋地转,直到停下来为止,叶向秋直接瘫倒跪坐在地,随后再也忍受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直接吐了出来,不过好在叶向秋没怎么吃饭,所以吐出来的都是胃液酸水。
待到叶向秋不再恶心得想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墓园前,而那个人正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以至于叶向秋尴尬的挠了挠头。
这时,对方突然说话了:“第一次进行时空位移,会恶心呕吐,这是正常现象。
“你现在有半小时的时间去做完你想要做的事,随后我们便出发,去教会的根据地,明白了吗?”
叶向秋明显因为对方开口说话而出神,因为她觉得对方的声音似乎有些奇怪,好像有些沙哑,直到自己回神反应过来后,才急忙回答明白了。
对方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让叶向秋自行行动。
叶向秋见对方不再说话,便起身整理着装,向墓园走去。
这座墓园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来光顾了,内部已经杂草丛生,长得已有半人高,不过好在有一部分的杂草只有其他的一半甚至以下高,给叶向秋指出了一条向前的小径,叶向秋也不至于在这偌大的墓园里迷路。
虽然说墓园已经基本被杂草覆盖,但还是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墓碑,它们已饱经风霜,上面的刻字已经消逝大半,已无法看出其主人的名讳。
看着这些墓碑,叶向秋不由得苦笑,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吧,她的朋友才刚下葬不多时日,想必那崭新得鹤立鸡群的墓碑,叶向秋肯定是可以一眼认出的吧。
叶向秋这么想着,也在不断构思自己该如何告别,直到她立在一座矮小的墓碑前。
墓碑无铭,但它足够新,起码对比其它墓碑来说,它是新的。看着这块无铭墓碑,叶向秋心中荡起层层涟漪,而这时叶向秋才发明白,不论自己刚刚构思得如何完美,到了墓前也只会是不能自已地悲伤。叶向秋咬了咬牙,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径直走到墓碑前。随后便对着墓碑自言自语道:“自从你走后,这好像是我第二次来找你。”
“抱歉。”她说道,“因为没有时间准备,所以我没有什么可以拿来祭奠你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知道你在下面过得好吗,反正我是不太好的
“很多人来找过我,打乱了我的生活,而我迫不得已,只得四处逃窜
“但我不可能一直逃下去,对吧。
“所以我加入了一个教会,他们答应会给予我安全的住所,也可以在教会修习,晋升超凡,只要我能保住那个东西。
“我讨厌这些超凡者,是他们让我沦落到如此地步的,同时也害死了你,但如今,我却需要他们来庇护我,真可笑啊。
“说起来,我连我为什么会沦落至此都不知道,教会还说让我保住那个东西,可那是什么呢?
“唉...累了,只要能活下去,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只是...很抱歉,连累了你...”
“你就不该...”叶向秋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你就不该救我...”
说着,叶向秋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崩溃的大哭起来。
直到哭声停止之后,叶向秋拭去眼泪,再继续说道:
“我要走了...
“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告别。”
“所以...”叶向秋双手合十,身体前倾,将额头抵在食指处,“再见...”
保持了这个动作大概一分多钟后,叶向秋便放下手,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就这样吧...”
说完,一边挥手,一边向来时的路走去。
刚出墓园的门,叶向秋左顾右盼,才发现先前那位正靠在一棵大树上,双手抱胸,低着头,似乎正在休息。
只是奇怪的是,叶向秋似乎并不记得这里有这么一棵大树。
叶向秋走到了她身前,轻声询问:“我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吗?”
对方并没有被唤醒。
叶向秋十分疑惑,但就在她准备推搡一下对方的时候,她动了一下,差点吓得叶向秋坐倒在地。
但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差点吓到叶向秋,反而自顾自地向一个方向走,并挥手示意,这次叶向秋看懂了,这是示意她跟上。
但就在叶向秋想要跟上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的袍子上有些许破洞,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那些洞口处有少量绿色的脓液,从其中流出。这吓得叶向秋不敢动了。
对方越走越远,而身上的袍子也随着位移而破烂不堪,露出了身上的腐肉以及流脓的创口,叶向秋似乎都已经闻到了那些腐肉所散发出的恶臭,胃里再次翻江倒海,但又吐不出来,一方面是害怕对方察觉,一方面是叶向秋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了。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只要叶向秋不敢动,那么对方也一定会察觉出问题,就像现在。对方发觉叶向秋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发现叶向秋还停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看自己,便缓步向叶向秋走去,似乎还没发觉自身的异变。
直到对方逼近,叶向秋终于忍受不住这极端的恐惧,向后瘫坐在地,放声尖叫。
对方似乎并不明白叶向秋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刚伸出手想要搀扶叶向秋起来,便看见自己的手只剩下森森白骨,只有戒指还停留在十指上。而对方透过叶向秋的眼睛,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头,已经腐烂不堪,眼球也开始脱落下坠。
明白了原委后,对方似乎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双手抱头,痛苦的在地上蠕动扭曲,随后才发出沙哑的尖叫:
“跑!”
这一个字似乎有魔力似的,叶向秋原本因恐惧挪不动的双腿在此刻终于开始行动,只是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等到叶向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刚慌不择路,现在已经身处于墓园深处了,于是鬼使神差地朝着那座墓碑,小跑而去。
但当叶向秋抵达墓碑后,等待她的不是一座较新的墓碑,而是一座久经风霜,已然风化,似乎一碰就碎的残破墓碑,其上还有些许划痕,错综复杂,没有任何规律,很深,但却又看不出新旧。
看着这座墓碑,恐惧再次灌满全身,双腿像被灌了铅似的,直接跪坐在地,一步也挪不开。
就在叶向秋临近崩溃的时候,此时的叶向秋精神紧绷,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盈,就好像猫咪踏步一般。她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并不由自主地向着反方向退去,但还未看清什么,只看到一位身着纯白的少女背影,那个背影让叶向秋感到十分熟悉,下意识伸出右手,似乎想要去触及那缥缈的轮廓。
但紧接着,一阵尖锐而刺耳的叫声从远方传来,那叫声不属人类,它诡异,荒诞,不为人类所理解,从人类已知的生物中,根本无法寻到可以发出这种声音的个体。
“██,███████!”
至此,叶向秋从噩梦中惊醒,如同弹射起步一般直接从床上坐起,大口喘气,显然是被这场荒诞的噩梦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