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们不觉得，他已经看出来有问题了吗？”
色欲的声音幽幽响起，恶魔们像是被点醒般炸开了锅。
“哎呦卧槽！还真有可能啊！”
“他冯的！让老子出去直接干死他！”
“这家伙凭什么这么聪明？真让人不爽。”
“哈～欠——”
“哼。”
“玛门，我饿了，你那儿还有活人吗？”
“滚蛋！你奶奶我正想法子呢！”
他们吵嚷的声音几乎要掀翻我的天灵盖，让我心烦意乱。
终于，在忍无可忍之下，我发表意见，让他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不急，看我操作。”
“很好安妮雅，不亏是我教出来的。”
“很好安妮雅，不亏是我造出来的。”
“很好安妮雅，不亏是被我吃过的。”
“可以。”
尤勒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低头看来。我此刻被脑海里那群家伙吵得发愣，表情大概显得有些呆傻。
“不是，别西卜，你特喵还吃过她？”
“啃过一条腿。”
“吃老娘大招！”
紧接着，耳边仿佛响起轰鸣，震得我一阵耳鸣。
“你怎么了？”尤勒问道。
我抬起头，眼神还有些茫然，全身忽然一震。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挣脱我无意识环住他腰部的手臂，只是用那闷闷的、带着沙哑的嗓音，极其缓慢地哼唱起一段不成调的、粗犷歌谣。
那旋律很陌生，不属于任何我所知的圣歌或民谣。音节古朴，甚至有些跑调，却带着一种荒野般的辽阔与沉稳，宛如夜风拂过山峦，又似古老河流静静流淌。
他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盖过了我脑海中的嗡鸣与喧嚣。
玛门操控的力量，竟随之凝滞了一瞬。
这简单的、重复的调子，不含丝毫魔力波动，却像一块投入沸腾油锅的冰块，让我那被欲望与痛苦撕扯的身体和灵魂，意外地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凉与平静。环住他腰部的手臂，不自觉地松懈了几分。
“……古老的调子，”尤勒停止了哼唱，声音依旧从背后传来，“据说是用来安抚受惊的野兽的。我小时候在山里，遇到吓坏的熊崽子，我爹就这么哼。”
野兽……么？倒是贴切。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就在这时，玛门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在我脑中响起：“他……骂我？”
“他骂你？”我一愣。
但紧接着，所有的嘈杂声戛然而止。恶魔们骤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一愣，这不合常理，按照往常，他们该吵得更凶才对。
“你们好，两位已经交往了吗？看来我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一个平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听到这声音，我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害怕？我在害怕？不，害怕的不是我，是色欲在害怕，是占据我身体的恶魔们在害怕！
能让他们如此畏惧的，只有一个人，勇者查尔斯。
那个将好战的魔族打到不得不爱好和平，以肉身与巨龙摔跤，凭技巧与海怪嬉戏，最终徒手关闭了恶魔之门的狠人。
我猛地转过头，却只看见一个穿着单薄布衣、模样如同寻常农家少年的人站在那里。
我有些疑惑，真是他？但尤勒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这一点。
“好久不见，查尔斯，你什么时候到的？”尤勒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他挥了挥手。
“嗯……在你哼歌的时候。”名为查尔斯的少年微笑着，目光温和，“原来你一直不肯给我听这首曲子，是要留给爱人，很浪漫。”
“爱人？”我一怔，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慌忙从尤勒身边挣脱开。
我的动作吸引了勇者的目光。
他静静地注视着我，没有说话，然而那双看似平凡的眼睛，却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直视我灵魂深处……以及那些寄生其中的污秽。
“你在怕我吗？”他依旧微笑着，神情毫无威胁，如同在问候一位老朋友，“不用害怕，我来了后，你什么都不用怕，因为我可以帮你，你是世界教会的圣女吧，治愈了沿途的许多病人，很了不起。”
“查尔斯，你看起来胖了一些。”尤勒插话道，语气熟稔。
“嗯，关闭那扇门后，我就回了老家，干些农活……”查尔斯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两个红艳艳的果子，“啊，快来尝尝，我家自己种的，很甜。”
他热情地将果子递过来。
尤勒却皱起了眉，语气严肃起来：“查尔斯，这是一种有成瘾性的毒果。”
“什么？！”刚才还一脸平静的勇者，脸色瞬间变了，“我家种了三座山！”
“三座山？！” 尤勒的嗓门提得更高了，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查尔斯！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危险？吃多了会让人产生幻觉，最后疯疯癫癫力竭而死！”
查尔斯那张总是显得过于平静的农家少年面孔，此刻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近乎呆滞的表情。他低头看着手里那两个红艳艳、看起来饱满多汁的果子，仿佛第一次认识它们。
“可……可是……”他罕见地有些结巴，“村里的大家都很喜欢，还说吃了有力气干活，我家……我家靠这个去年才盖的新房子……”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位传说中徒手关闭恶魔之门的勇者，因为发现自家农产品是违禁品而陷入世界观崩塌的状态，一时之间，连体内的恶魔们都忘了吵闹，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油然而生。
“噗……”一声极轻的嗤笑，不受控制地从我唇边逸出。
完了。
我立刻捂住嘴，但已经晚了。
查尔斯和尤勒同时看向我。
尤勒的眼神是带着点无奈的“你别添乱”，而查尔斯……他那双刚刚还处于震惊茫然状态的眼睛，瞬间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平静，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却让我感觉像是被冰冷的针尖刺了一下。
脑海深处，恶魔们似乎也才从“勇者家种毒果”的震撼消息中回过神来。
“哈！哈哈哈哈哈！三座山的毒果！这勇者是个傻子吧！”
“笑死老子了！他关闭恶魔之门是不是也是靠把门给蠢死的？”
“我就说嘛，长得就像个种地的呆瓜！”
“贝尔芬格！你醒醒！快起来看笑话！”
“哈～欠……吵什么……毒果？哦，那东西味道确实还行……”
玛门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和恶毒：“小猫咪，看来你的‘救星’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要不要告诉他，他村里那些‘有力气’干活的乡亲，现在是不是正在幻觉里对着稻草人跳求偶舞呢？”
查尔斯猛的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接着，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满眼星光闪闪。
“圣女殿下，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我们村子都是虔诚的世界教会信徒哇，你一定要救救他们！”
“世界教会很早之前就将这种果子列入了禁品，并且记录在册，既然是信徒，应该是知道的。”
“所以他们有可能没吃？”
“那不太可能。”
“哇！”
勇者·大毒枭·查尔斯双眼无神，拔出佩剑。
“自裁！自裁！”
尤勒立即一脚踹出去！
“你特喵又来！”
“尤勒怎么办呐尤勒，伊芙妮不靠谱，笨骑士不会治，我只有你了！”
查尔斯抱着尤勒的大腿，哭的泪眼婆娑。
“你才不靠谱，土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