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克莉丝尝试与人影打招呼,“请问你是这艘船上的乘客吗?”
回应克莉丝的是一阵沉默。
穿过灯光闪烁的走廊,克莉丝总算弄清楚了人影是什么,那是一具被白霜覆盖的人类尸体,他呈奔跑的姿势,似乎是在逃离什么东西。
少女仔细检查起眼前的尸体,从外观上看,尸体的种族就是十分正常的地球人类,身着橙色的工程服,大概是在引擎室工作的人。
克莉丝后退两步,再次扫视了一遍尸体,她终于发现了不对之处,如果一个人被冻成冰块的话,周围的环境也会因为低温出现冰霜之类的现象,但放眼望去,整条走廊都没有冻结的痕迹,她也检查过四周的管道,并没有任何冷却管线经过此处,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使他变成了冰块。
银河系中有很多种族都拥有冰冻武器,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吸血鬼的冰冻射线枪,不过吸血鬼的那种武器冻住的生物通常会进入类似低温休眠的状态,可以说是一种“快速冰箱”,而眼前的尸体显然不是那种状态。
为了弄清楚尸体的死因,克莉丝打算将其解冻,她掏出一个瞬间恒温场生成器,它能够把锁定区域内的温度在极短的时间内调整至设定值,这个小东西的设计灵感来自于某个种族的冬眠恢复装置,只不过克莉丝把原本半个房间大小的仪器压缩到了足以手握的尺寸。
解除冰冻后,尸体在重力的作用下瘫倒在地面上,克莉丝用力翻过面朝下的尸体,一个惊恐的脸伴随着翻动出现在她眼前,这可怜的家伙生前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惊吓,冰冻……克莉丝以这两个关键词检索记忆,她想起一个古老的传说:有一种被称作“幽灵”的虚幻生物,它们以捕猎人类为乐,一开始它们会追逐猎物,将其逼入绝境,享受猎物绝望的情绪,随后它们会彻底榨干猎物的生命能量,留下一座冰雕。
但是传说终归是传说,宇宙中没有人真的见过这种生物。
接着克莉丝用便携医疗枪检测了尸体的确切死因,检测结果显示他在被冰冻前就已经死亡了,也就是说他其实是活活被吓死的,而在死亡的一瞬间他就变成了冰块,以至于保持了生前的奔跑姿势。
所有能从尸体上获得的线索都收集到了,克莉丝打算去寻找这艘船的舰桥,在那里可以找到飞船的日志,说不定其中有记载有关这诡异死亡的内容。
走廊的灯光虽然闪烁,但另一侧的舱门仍在正常工作,只不过这扇门从走廊这侧反锁了,解锁后克莉丝打开了舱门,门一打开,三具冰冻的尸体倾倒下来,他们死前显然是在尝试开门,只可惜门被里面的人锁住了。
跨过尸体,克莉丝找到最近的终端机,她简单操作后获得了飞船的内部地图,通过它很轻易就能定位舰桥。
穿过几层甲板搭乘几次电梯后,克莉丝找到了标有“执行舰桥”的舱室,一路上她遇到了更多冰冻的尸体,它们有的蜷缩在墙角,有的和最早发现的那具一样正在奔跑,她大概猜到了先前扫描无生命信号的原因,并不是没有生命,而是生命全都消逝了。
如同克莉丝所想,舰桥内的人也都变成了冰块,舰长保持着一个按住什么东西说话的姿势。为这些恪尽职守的家伙们默哀三秒后,克莉丝找到了飞船的航行日志,最近的一次记录是在三个地球日前,这条记录并没有和其他记录一样按照星历命名。
点开记录,是一段音频,一阵干扰杂音过后,年轻的男声传出:
“航行日志,星历……算了这不重要,我是世代飞船‘未来号’的舰长雅科夫,我们似乎严重偏离了预定的航线,导航员说我们不在任何已知的星域,但这不是最糟糕的,某种……怪物,找上了我们,自从我们偏离航线以来,各个栖息环都有报告诡异的死亡事件,所有的死者都是死于极度寒冷。
我们尝试过调取监控录像,但监控中只能看到死者像是在逃离什么,然后他就被冻在了原地。再之后死亡报告越来越多,有人声称见到了恐怖的‘幽灵’,并咬定这些死亡事件都是幽灵造成的,但他们无法提供任何影像证据,因此这个说法被否定了。
现在想来,当时应该好好听那些人的话,这艘船上,真的存在幽灵。我亲眼在舰长室看到了它们之中的一个,它长得像扭曲四肢的人类,白色,半透明,它见到我后并没有攻击,而是仓皇穿过墙壁离开了,我至今都不知道它为什么要逃跑,但我很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我们的科学家已经在研究幽灵的存在的可能性,并尝试捕获一只个体,但愿……”
男人的声音到此处戛然而止,随后是一阵冰晶凝结的动静,看来这条记录没有命名的原因,是已经没有人能够为其命名了。
听完记录后,克莉丝开始思考两个问题,一是幽灵为什么要攻击船上的人?二是舰长目击的那个幽灵在躲避什么?
第一个问题可能很好解释,依据传说幽灵以惊恐的情绪为食,他们攻击人类是在进食,这个折叠空间里面没有任何生物,它们肯定是饿坏了。第二个问题就让克莉丝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除了刚克多以外还有什么存在能够让传说中的幽灵也害怕吗?她决定去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克莉丝首先要找到那些幽灵的藏身之处——如果它们还在船上的话。她开始研究起飞船的结构,不一会一个区域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就是飞船的引擎,按照地图上的标注,飞船的两个脉冲推进器就位于舰桥两侧,按理来说引擎正常工作时舰桥能感觉到明显的震动,但现在这里安静的可怕。
克莉丝很确定之前扫描时检测到飞船的引擎在以正常功率运转,现在她通过舵手的操作面板也确定了这一事实,也就是说,能量被正常供给引擎,但是引擎并没有工作。
能量不可能凭空消失,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拦截了这些能量……如果说这些幽灵其实是以能量为食……
突然克莉丝反应过来一件事,人类的情绪实际上是某种特殊的能量场,当人类产生某种情绪时,就会有不同强度的情绪能量出现,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共情”,他们只是单纯更容易被情绪能量影响。
而在各种情绪中,恐惧产生的情绪能级最高。
假设这些幽灵确实以情绪能量为食,那么当它们吃完了所有人的情绪,它们只剩下了一个选项——去尝试汲取其他种类的能量,否则就是死路一条,所以克莉丝猜测它们现在全都聚集在引擎的能量管线周围。
正当克莉丝准备前去引擎舱室查看情况时,她看到许多白色的幽影飘荡在门口。是的,她忘记了一个变量,那就是她自己,在她登船之前船上确实是没有任何可供汲取情绪能量的目标,但她来了,幽灵们现在有了新的猎物。
“嗯……这下有意思了~”克莉丝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玩味地盯着这些扭曲的人形。
幽灵们全都停在距离克莉丝4米的位置,它们焦躁地乱晃,像是在极力克制某种本能。
“进食——帮助——”幽灵发出一种沙哑的声音。
“原来你们会说话,那就好办了。不过首先回答我,我凭什么要帮助你们?”
“饥饿——带来——死亡——”
“你们已经杀死了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难道我要帮助你们这群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吗?”
“你——没有——选择——”
“呵,你们再想想看,没有选择的究竟是谁?”克莉丝边说边操作着舰长位旁边的面板,“我解除了反应堆的安全锁,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键,整艘船都会被炸成灰烬。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不管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滚回自己的老家去;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也是某种能量生物,那你们就等着和这艘船一起被炸毁吧!”
幽灵们沉默了,同时它们不再躁动。
“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让你们那些待在引擎里的同伴们去验证一下。”
“生存——饥饿——忍耐——”过了一会,幽灵终于给出了答案,比起被杀死,它们宁愿暂时忍受饥饿。
“很好,那么在你们离开前,我很好奇一件事,这艘船的舰长见到了你们其中的一员,但它没有杀死舰长,而是直接逃跑了,它在害怕什么?”
“异类——追杀——”
“异类?什么异类?”
未等幽灵回答,一股青色的能量波轰过克莉丝眼前,接触到能量波的幽灵如同烟火一样爆炸开来,一些暂未被波及的幽灵四散逃开,刚刚被堵得水泄不通的门口瞬间宽敞了。
“当然是,我这样的异类咯~”伴随着俏皮的声音,一位青发少女出现在舰桥门口,她身着白色无袖衬衫和黑色及膝裙,一条漂亮的银白色镶玉项链挂在她那白净的脖颈上。
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女,让克莉丝也愣住了。
“看来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