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住手!”
数名海寇准备向我发起进攻,老狐狸突然高声喝道,他眯起那双狐狸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小子,报上你的名字。”
“敢在雾港伤我的人,总得让我知道是谁有这么大胆子。”
整个酒馆顿时安静下来,所有海寇都停下动作,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缓缓收起剑势,但依然保持警惕。目光直视老狐狸,清晰地说道:
“我的父亲名叫哈拉尔。”
几个海寇不自觉的后退。
“我的母亲名叫达芙妮。”
角落里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称我父亲为无情者。”
几个年纪稍长的海寇脸色微变。无情者在北境意味着尸山血海,意味着克拉古要塞前堆积如山的帝国士兵。
“他们称我母亲为保护者。”
老狐狸的独眼微微眯起,母亲的魔法曾让无数入侵者葬身冰川,这是连海寇们都听过的传说。
“我是战士之子。”
“贡达菲尔的海尔吉。”
“贡达菲尔”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混乱的酒馆里炸开。海寇们面面相觑,有几个甚至下意识地后退。老狐狸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那只独眼里的凶光被惊疑不定取代。
“哈拉尔的崽子...”一个老海寇喃喃道,手中的长刀缓缓垂下。
老狐狸的身体微微前倾,独眼死死盯着我,像是在确认什么。漫长的几秒钟后,他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海尔吉·哈拉尔森。”他用一种全新的语气念出我的全名。
“你是那个在冬猎祭上赢了'凶狼'名号的小子。”
他缓缓站起身,酒馆里所有海寇都屏息凝神,等待着他们的首领做出决定。
“把路让开。”
老狐狸对手下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不甘,但更多的是审时度势的明智。
“让他们走。”
“老大!”一个脸上带疤的海寇不甘心地喊道。
“他们伤了我们的兄弟,还抢走了剑!”
“闭嘴!”老狐狸厉声喝道,独眼狠狠瞪了那个手下一眼。
“你想让哈拉尔血洗雾港吗?还是想让达芙妮的诅咒降临在你和你的子孙身上?”
提到这两个名字,所有海寇都噤若寒蝉。在北境,没有人愿意同时招惹战士的怒火和精灵的诅咒。
老狐狸转向我,语气复杂:“小子,今天算你走运。带着剑和那个莫尔库里尔家的小子,立刻离开雾港。”
闻言,我没有多说什么,收起剑,往门口走去。
在数十双目光的注视下——有愤怒,有畏惧,也有不甘——我从容地走出“狡狐”酒馆,踏入外面浓重的雾气中。
浓雾依旧厚重,但比起酒馆内污浊的空气,这带着海腥味的湿冷反而让人精神一振。我按着剑柄,脚步不疾不徐地穿过错综复杂的礁石区,警惕着可能从任何方向出现的袭击。
老狐狸的退让并不意味着绝对安全,我不敢保证会有人从哪里往我背后射箭。
托尔吉尔果然在拴马的那处背风岩石后焦急地踱步。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猛地转身,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担忧,直到看清是我,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海尔吉!感谢女神,你平安无事!”
他快步迎上来,手中仍紧紧抱着那个用脏布包裹的长条包裹——“撕裂者”。
“里面情况如何?他们就这么放你出来了?”
“我父母的名声,在北境还是比较响亮的。”我简短回答,目光扫过四周。
“这里不宜久留,老狐狸可能会改变主意,我们得立刻离开。”
托尔吉尔连忙点头,迅速解开拴马的缰绳。我们翻身上马,不再多言,策马便朝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匹冲入浓雾,沿着记忆中来时的小径,我们不敢有丝毫耽搁,直到彻底远离了那片被雾气笼罩的礁石区,确认身后没有追兵,才稍稍放缓了速度。
直到此时,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放松。托尔吉尔忍不住又看向怀中的包裹,脸上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如释重负。
“我们...我们真的拿回来了!'撕裂者'...”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海尔吉阁下,没有你,我绝不可能...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我说过了我会帮你。现在,我们该回去完成最后一步了——让你父亲安息。”
托尔吉尔的神情也严肃起来,他重重点头:“是的。必须让父亲回归宁静。”他犹豫了一下,看向我,“你刚刚说自己的父母在整个北境都很有名,我很好奇……”
“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个家族的成员,仅凭名号就能威慑那些亡命徒。”
“贡达菲尔。”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某种重量,“我来自拜灵尔的贡达菲尔家族。”
托尔吉尔猛地拉住缰绳,马匹发出一声嘶鸣。他睁大眼睛看着我,脸上写满了震惊。
“贡达菲尔?那个...'无情者'哈拉尔的贡达菲尔?女神在上...”他喃喃自语,随即像是想起什么。
“所以你就是...那个在冬猎祭上赢得'凶狼'称号的...”
“不必多说”我打断他,轻轻踢了踢马腹,“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托尔吉尔仍处在震惊中,但很快回过神来。他驱动马匹跟上我,眼神中多了一份之前没有的敬畏。
“我小时候就听过贡达菲尔家的传说,”他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
“‘无情者’哈拉尔在克拉古之战中一个人就杀死了好多帝国士兵,尸体堆得比山丘还高...还有人说你的母亲达芙妮曾在森林中召唤出古老的树灵,将一整支帝国巡逻队永远地埋葬在了森林里。”
"传说总是比现实更精彩。我父亲确实是个出色的战士,我母亲精通草药和治愈之术,但我没见过她召唤树灵。"
托尔吉尔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随后问道:“那么这个姓氏...在古语中是什么意思?我家族的'莫尔库里尔'意为'黑林中的居民',这是我们先祖定居时自己取的名字。”
“贡达菲尔不一样,”我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这个词源自最古老的精灵语,意思是'守护之狼'。这不是先祖自己选择的姓氏,而是精灵王在他们第一个千年结束时赐予的。”
托尔吉尔倒吸一口气:“精灵王亲自赐姓?”
“当时我的先祖还只是个普通的猎人,”我解释道,“他在暴风雪中救下了一位被困的精灵贵族。为了报答,精灵王赐予我们这个姓氏,并承诺精灵族将永远铭记这份恩情。”
我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但这个姓氏也带来了代价。'守护者'意味着责任。每当北境面临威胁,所有人都会首先看向贡达菲尔家族。这也是为什么我必须在冬猎祭上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为了荣誉,更是为了向所有人证明,贡达菲尔家依然有能力履行古老的誓言。”
托尔吉尔沉默地骑行了一段路,然后郑重地说:“那么今天,我要感谢'守护之狼'为我这个'黑林居民'所做的一切。”
“我们全速赶回的话,明天傍晚前就能回到莫尔库维德。”
“那就加快速度,我们越晚到,亡者的剑下可能就会多一条生命!”我轻夹马腹,斯弗莱卡会意地加快了步伐。
马蹄踏过海岸的砾石,海风迎面吹来,带着自由的气息,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窥视的异样感。
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一片混沌的雾墙,除了翻滚的灰白,什么也看不见。
但那种感觉却挥之不去——仿佛有一双眼睛,穿越了浓雾,正牢牢地锁定在我身上。
补充:在索提尔传统中,进入危险之地时报出父母和家族名号是表明血统和身份的重要方式。既是对敌人的警告,也是对先祖的致敬,带着整个家族的荣耀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