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回到宿舍的时候发觉科尔已经躺在床上了，便缓缓的关上门，静步走到床位旁坐下。
科尔半直起腰试图聊些什么，不过也只说出了 ‘谢谢‘。
‘话说回来，我记得你有魔法的才能的吧科尔？’石刻意挪了挪位置好更加靠近他，‘你们该不会训练内容也是找个大叔教怎么用木剑吧？’
‘那你们可真够惨的…’科尔干笑了笑，‘我看未来几周都会注重一些基本的魔力控制吧，毕竟早上测量的时候连着好几个人似乎只有略强于’没有才能的人’这样的水平呢。’
说实话魔法这种东西和体力一样，本身是不能量化的吧？天母的创新可实在是有点多了…
石轻轻的关上纸糊的窗户，想了想为了保持通风又把门拉开一条缝。
还需要更往前引导一点。
‘你真的觉得以这种水平训练一年能完成目标么…’
科尔默默的闭上眼睛，‘绝对不行。看样子大部分预备役甚至连尸体都没见过，上战场也是当墙用。’
‘听起来你的过去好像挺悲惨的…或许你可以考虑申请加快一下个人的速度？我的某个朋友就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获得的这种特权哦？’
石半开玩笑的评价道。
科尔愣了一段时间，似乎是在努力让自己从过去中挣脱，‘...抱歉。’
石摆摆手，‘没事没事…不过我倒是欢迎你随时倾诉哦？’
科尔又顿了顿，支吾了一番才开了口：’军团不会让没有才能的人住双人宿舍的…所以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再见面。’
气氛突然就沉重了起来。
这样啊，所以子爵青睐的是魔法士兵，或者说可能有超凡天赋的人。正因为如此才用优质的生活条件来拉拢。所以才说’魔法可以成为某个机遇的杠杆’啊。因此推测是这个城市的魔法教育相对薄弱，又或者魔法士兵是通常意义上的主要战力。
科尔突然猛地盘腿坐起来，像是想要将气氛拉回正轨般的说道：’要不给你看看我自学的魔法吧。’
科尔的食指向上一指，其上便出现一小团火焰，房间顿时亮了一些。这一小团橘黄色的火焰其实只有指甲盖大小，不过似乎稳稳的固定悬浮在指尖上方几厘米处，除了尖端有比较剧烈的摆动，整体上极度平稳。这样稳定的火苗，虽然小到石只能看清科尔的下巴和下嘴唇，不过似乎使温度确实有所升高。
石凑得更近，缓缓移动自己的身体观察着。‘你能让它在别处产生吗，就比如头顶？’
‘熟练的人肯定能的吧，不过对我来说维持这个燃烧就已经是极限了…’ 科尔甩了甩手，把那团火焰熄灭掉，并解释道：‘有时候会烧到我的手，所以不能留太长时间。’
‘那…产生这个是什么感觉？做的时候能听到天母的声音吗？’
’虽然也有这种说法啦…’科尔不屑一顾的笑笑，‘不过我比较讲究实际用处：大体上是去感受血液什么的在体内的流动，然后猛地一用力把它们挤到手上，同时想着火焰出现的形状就行了…’
对石来说这个的玄幻程度和另一个版本不相上下，不过考虑到火焰悬浮这件事本身就差不多是玄幻的巅峰了，石还是决定耸耸肩，暂时接受这个设定。
试一试对自己总没有坏处。
石闭上眼睛，想象一团火从指缝中迸出来。
黑暗中什么都没有发生，虽然石确实有点热了，不过这种感觉差不多是在背部，硬要说的话也只能空气是有点闷。
第二次的时候有几颗火花滋出，像是手指和空气成为了两块打火石。
第三次的尝试产生了苍蝇大小的黄色的火焰，不过只有一瞬，随后石伸出的手被烫的猛地缩了回去。甩了甩手后决定借助口腔来缓解指尖的疼痛。
‘嘶…我可没听说过会这么烫？’
科尔在黑暗中愣了很久。
直到风将门重重的砸进门框里，他才缓缓背过身躺下。
……
石因为指尖的酸疼和困惑，完全丧失了困意。
月亮升到透过纸窗的漏洞照进房间打在门上的时候，科尔翻过身来，似乎是醒着，却又像是刚醒。
‘说实话我有点嫉妒…虽然我一直不信仰天母，这是我第二次觉得不公平…’科尔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音量。 ‘如果我有和你一样的天赋…或许那些可恶的史莱姆根本就不会有机会进村子。’
话说什么是史莱姆…石一边告诫自己不要多嘴一边尽量抑制想再试一次魔法的念头。
不管怎样，看起来他的故乡是被这种‘史莱姆’入侵了？这么一看这种生物似乎更适合用魔法驱逐…
科尔清了清嗓子，干巴的张口：‘你知道吗…我九岁的那年，那些害虫涌了进来…他们在我们家…还有许多其他家的房子放火。我被压在掉下来的石头下，看着父母被燃烧的承重梁砸中，我被迫以那种方式学会了这个魔法！…之后我侥幸被救出，带到了约利旁的图利亚特村，靠给人家打零工又呆了六年多，军团来我们那里说要和那些天杀的东西战斗的时候我答应的比眨眼还快…’
‘如果天母给了我你这样的才能，会不会它们能被我吓得掉头就跑，或者我也能帮忙堵上墙上那个洞口……’科尔不满的声音慢慢被抽泣掩盖，他又转过身去。
‘谢谢你愿意说给我听。’石分出一部分精力想了想补充道，‘不过既然已经没办法回去了，那些支撑你的人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消沉吧。不如想想你为什么到这里了…’
‘嗯。…绝对要阻止那些肮脏的东西前进哪怕一步…一定要堵上它们打开的下一个、每一个洞口！’
不一会科尔弓起身子，小声说道：‘抱歉才第二天就发生这种事情…’
头有点疼了，不过石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责怪科尔的意思，毕竟他才十五岁左右（虽然这么一看实际年龄好像有点年轻过头了）。在这种大背景下好像大部分人的过往都不怎么好啊？
首先，看起来军团并不是每一个地方都在重复征兵，大概也是综合距离考虑的…不过这也很难解释子爵对魔法兵的需求量。既然这种至少明面上是这里的宗教判定为‘厌恶’的生物具有一定智商，体型上需要靠火来摧毁建筑所以也不会很大，又是偏向于魔法攻击，难道大量的魔法士兵只是为了防火？来的路上那个老兵似乎都能用魔法吹风的样子…熄火不至于是这么稀有的魔法吧…除非这些叫‘史莱姆’的东西对正规的武器攻击抵抗力非常强？
不过，更有趣的地方在于似乎魔法的习得可以通过大量的刺激快速获取？似乎这种刺激取决的仅仅是魔法的效果，而不是释放过程。反过来说也有一种可能只要满足某种条件，近距离接一发某种魔法就能学会？但是既然自己并没有什么变故，这种条件大概是心理上的。
……
石争取在号角之前醒来了。
既然管理层不知道自己现学了魔法，也就没有必要立刻上报了。
反正最近会把没有魔法的人清理出去，重新分配必然也会造成混乱，这种时候少待几天大概无伤大雅。子爵对魔法士兵的包容就是该这种时候派上用场呢。
石从后门离开住宿区，凭着第一晚的记忆回到了主干道上。
白天的城市更加清晰。虽然主干道不是泥土压实的路，四周的住宅却挤占了所有的缓冲地带，以至于路紧挨着房子，而房子又成为了别处房子的墙，整体构造像迷宫一样，只有头顶能看到天空。但是街道两侧的房子似乎又不时有拉老旧到似乎是忘了取下来的横幅或某种像是用于节日的装饰，以至于就算笔直的往上看也见不到多少天空。
这种时候已经陆续有人出门摆摊了，能走的路便又被削去了一片。后面不远处就是出入的木质城门，火把陆续被来换班的人熄灭。沿着路往前，略去那些房与房之间空出来的无光的单人小道以及其内的家禽或家宠，最终能到内城墙前。石制的拱门和似乎是铁或是其他金属做的刚刚升上去的栅栏，看似是外城迷宫的出口。墙上间隔着挂有宗教的图案和军团（或许是代表子爵）的图案，也间隔着插着旗子。这样看来夜间内外城是分割开的，毕竟现在马车也在排队拖着货物进内城。
从侧门进了内城，似乎明显开阔一些。至少能透过住宅的间隙看见远处的塔楼和高层建筑。不一会其他用途的房子也开始出现：旅馆，餐馆，杂货或食物店，武器铺，以及医疗所一样的建筑。门廊也不再吝啬文字，渐渐出现各种招牌和宣传。告示栏一类的宣传板块也算是不少见。虽然行人大部分还是穿着布制的衣服，不过至少不再有大面积的破洞，看似经济应该更繁荣一些。事实上更多装载食物或水果的棚车取代了地摊，似乎还有设置了前置的遮阳伞的。
一大批穿皮制护甲或护手的人聚集在冒险者工会前。石能立刻认出来是因为四周也没有比那更大，更花里胡哨的招牌了：连着用三四种颜色和语言（？）标注，建筑的前面甚至还有石刻的碑。同时，这也是四周唯一没有窗户的建筑，透过人群可以直接看到内部有柜台，以及站在柜台后面的从业人员。石决定往里面走去。
左侧有一块比普通的告示板更大的板，有一半已经几乎贴满了写过字的纸，另一半有零星几张纸，也有人正在往上填补，人群大部分也都挤在这一块。纸上写的格式统一的是一些事情，以及一个价格，看上去是通过完成给定的任务来交易。
不过，人群从左到右依次看的话，男性，男性，女性…还有第四位怎么看都不像人类的人类？
全身长满了淡金色的细毛，耳朵明显也更靠近头顶。托着腮的手也只有四只指头，甚至有猫科或犬科一样突出的鼻子和嘴巴。
‘别挤我的尾巴！’他突然猛地回过头来，朝着石喊道。
石连忙抬起无意间踏上他尾巴的脚。
从触感来看似乎是有内骨骼一样的支撑物的，肉的质感倒也很逼真。
还没等石找到机会道歉，他就转过身来，‘你小子…穿这种布制衣服不是冒险者吧？想要雇佣我们的话去柜台那边去。’
‘唔…抱歉，我是打算成为冒险者的，只是今天刚刚到而已。’
对方的意思很明确，这个工会到更像是中介一类的部门，为冒险者和雇主接头。可能对于私自接头的还会有相应惩罚。
‘呵…冒险者已经人满为患了喔？小子你究竟是完全没有头脑，还是说有足够自信的实力？’对方挑挑眉，‘月佑…吉约士，如你所见是个兽人。’
‘月佑吉约士前辈，感谢提醒。’
‘小鬼! ......’月佑’是我们的兽语，差不多是问候语…’吉约士勉强收住怒气，摇了摇头，‘这种和宗教相关错误一般来讲非常冒犯！你的无知正在迫使我把你归类为第一类人。’
石赶忙道歉。
看起来天母教的禁忌影响着生活方面，不过比起这个，兽语和所谓的兽人更令自己好奇。看来这里是多种族杂居的地方，乡村和军团都是人类大约也说明人类种是数量上绝对优势？
除此以外，关于市民对战争的猜想似乎是正确的，在战争当中冒险者这个群体似乎还过着完全隔绝的生活，以及人员几乎饱和，大概这种方式非常流行吧。
石前往柜台。
专员都穿着统一的制服一样的东西，坐在木质的柜台后面。柜台反倒是独立的，大约是方便专员进出。有时候专员会领着冒险者一类的人去另一个房间，不过暂时没有人对石表达相似的想法。整理材料倒是用着规整的羊皮纸和需要蘸颜料的笔，似乎这个工会的资金流非常富裕。
大体上来说与这些专员咨询或是寻求服务是需要排队的，不过似乎没有固定的队形，只能模糊的记一下哪些人是先来的。石身边凑巧有插队的冒险者，似乎遭受了不小的敌视。
‘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呢？’带着职业微笑的专员问到。
‘想成为冒险者的话，需要什么样的流程？’石双手撑在柜台上问，‘我会一点魔法，以及…’
‘有相关人士的担保吗？’
‘没有呢…这不是必须的吧。’石眯起眼睛看着这位长发的专员。
‘实在抱歉，我们是全国统一的工会，为了保障冒险者基本的生存能力，新注册的人员需要老牌冒险者或公职人员对其实力的担保。’虽然还是一样恭敬，但是专员的态度迅速冷淡了下来，‘这也是为您个人着想，如果没有的话就请回吧。’
专员装作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者您可以考虑雇佣兵什么的，毕竟私人性质的对新手的前科要求不太高，有一些灰色历史的也不是不行？’
全国统一的工会…似乎要求也是统一的麻烦。石只能转身离开。
刚走两步，石又转身回柜台：‘那顺便问问，图书馆在哪里？’
得到指路后石决定将今天剩下的运气花在图书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