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瓦克十四岁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家乡和家乡的湖，直到他被破格录入王都的魔法学院，这才和湖边那棵他一直靠着小憩的树告别。他乐意在翻完土或是驱赶完鸟兽之后离开田地，悄悄地享受另一个世界的投影，所以才像怄气似的追随着魔法的踪迹，来到了王都。
于是太阳走到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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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子爵是不是已经放弃了？这种攻势就算第一次挡住了也来不了第二次吧？’布维斯“咚”的一声将酒杯砸向桌子，如若不是杯口的金属箍住了那几片木板，或许里面剩下的酒就会全部撒出来。‘虽然说那个新兵小子要共享新的魔法，就算那个能军用…一百个人里面有一个人会都该感谢天母了吧？’
洛瓦克没有吱声，多年的经验会告诉他在团长喝的半醉的时候最好不要提出相反的意见。
虽然情况大概会比团长醒着的时候认为的还要糟糕。冒险者工会除了几个职员和那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会长几乎是溜得没人影了，雇佣兵里面就算有愿意出售自己的也是趁火打劫，教会和猴子一样看他们的好戏…
至于军营里面，自从另一个副团长离开后士气基本处于低谷，洛瓦克便成为唯一有领导才能的人。
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人通常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不过洛瓦克倒时常会因为抓耳挠腮而意识到自己的头发几乎是完全结住了。
甚至伯爵的军队还有多少都是未知数——在这点上倒是贯彻了子爵的一贯作风，拉泽多只要觉得自己能赢就会去干，不过要付出什么倒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那个女孩培养起来的话，至少城内能稍微稳定一些，不过现在到也不是想那种美好的“如果”的时候。
‘我姑且是侧面问过了…子爵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孤立无援的。’洛瓦克小心的选择着措辞，尽量回避尖锐的字词。
‘就、是、说、啊！子…子爵甚至就轻飘飘的鼓励了一句‘好好努力’就再也没出现过了！这是…这是自杀！’布维斯趴在桌子上，将整个脸埋入手臂间。‘喂、老实说现在是不是就算殊死一搏都没有胜算了？’
洛瓦克忍住了从侧后方轻拍她的背的冲动：‘总会有办法的。别那么悲观嘛！说不定…说不定其实我们军中的魔法天才还挺多的、或者伯爵会被吓到什么的…总之交给我就好啦。’
‘嗯，真可靠呢…完全想象不到没有你当副团长我要怎么撑过这么多年…’
‘所以说啊，我们彼此都做自己擅长的事情不就好了——就和我们一直做的一样嘛。’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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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搁着靴子挠了挠脚裸，纯布制的袜子长时间会起细小的毛球，尤其会在自己聚精会神的时候干扰。从布维斯团长和副团长听说自己的战术的时候嘴角就开始止不住的抽动，大概这种疯狂的举动那些被选为魔法奇才的天母眷顾之人是不会去以身涉险的吧。
虽然仍然在训练途中，不过这种时候偷懒倒不会有人苛责，毕竟大部分士官都状态欠佳。
自从副团长对托亚莉的规划被打乱之后，事情确实在朝着自己的预期发展，不过子爵出手的太快了，以至于完全没有应对措施。理想状态下应该是自己控制城市情绪到高点的时候由布维斯的倒戈引燃叛乱，这样自己就可以趁乱理所应当的用对人战略一对一的和子爵单挑。不过倒是没有想到子爵本身就没往规划城市的方向去——这个满眼是权力的老狐狸一开始就走的是破釜沉舟的路子。火枪的制造被迫提前了几个档期，甚至连弩都来不及准备。
不过万幸的是女神对人的定义倒是不包括死后的状态。
第一次尝试的时候，石简直是抱着自尽的心情捏着枯树叶，将上面的自己的发丝和碎肉小心的转移到墙壁上。不过现在看来那个应该已经失活了。
接下来的修正计划几乎是和时间赛跑，要赶在伯爵再次进军之前把子爵处理掉，逼迫布维斯或者副团长其中一个人上位。这样自己在去王都的时候的身份就是“王的领土的捍卫者”而不是“叛乱领主的子民”。只要有正当性，至于城市本身一切都好说。
希望龙的存在能让伯爵多少多花费一点时间准备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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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石…额…石副团长！’科尔小跑着过来，‘有什么指示？’
‘没用的称呼就免了吧…’石差点忘了自己已经不需要跟队训练了，再说自己的手臂也不允许，‘不过我确实有事情要拜托你。’随即朝科尔勾了勾手。
科尔警觉的四处望了望，便凑近耳朵。
‘倒也不是那么机密的事情…最近不是城内情绪也挺紧张的，就是希望你调查一下食品的进口和分配状况…米或者面之类的，我姑且还是要统计一下后勤的。’
‘成！不过你说这破事什么时候能结束啊…外面还有魔物是不？’
石叹了口气：‘引用团长的话，你待的地方叫防御兵团，自然是要防御眼前最近的敌人的…不过解决了你最好直接住到前线去，省的隔一会看一次墙外。’
科尔笑着摆摆手，不过倒也没有推辞什么。
石挥挥手示意科尔离开了，似乎他这样的人只适合处在一个等待的环境中才会有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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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撇了一眼自己捏在手中的纸条。
那是自己今天早上在桌子上发现的，写有一串乱码似的东西。
或许那会是某个恶作剧，因为现状下兵营的侦查能力和探测能力不支持阻止夜晚闯入的小偷或是什么的前来。
不过石可以确定那有一半的几率不是。
虽然还没有搞清楚这个国家的文字是是象形文字还是音节文字（虽然很可惜的是女神的加护会帮自己下意识的翻译这些东西，以至于可能会错过一些文字游戏一类的信息），不过赛塔式密码的特征简直太明显了。
无非是把这张纸竖着撕开，然后反过来拼在一起绕到柱子上去。
那样的话这张纸条就会明白的告诉自己，图书馆的二楼有一个藏在书架后面的小房间。而碰头的时间是从图书馆看去今晚月亮的高度越过教会穹顶的时候。
这是一个很值得寻味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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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自从自己有能力去图书馆的二楼之后，还没有机会去参观过。
如果仔细想一想的话，子爵没有必要选择那种危险的地方见面，因为他的住宅简直和堡垒一样；伯爵的军队会直接选择城外的地方，而兵营里面的任何人可以方便的找到石——所以对方大概是城内但是不在军团内的人。
这其中可能认识石的，只有两种可能：冒险者或是教会势力。
冒险者会这么做吗？或者说那些看起来蠢到即使知道前面有陷阱也会掉进去的人中，有类似盗贼那种职业性的潜伏手吗…说不定是佣兵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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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思索了片刻还是打算趁着下午就进入图书馆。
准确来说光是那些书就有足够吸引人的理由了。
图书馆的二楼更像是某种藏书阁，大概除了专业的学者也不会有人来查看那些光是读名字就拗口的书。
而在这些书中关于魔法和神学的理论又占了大部分。剩下是些关于医疗和政治的书。
似乎有寥寥几本数学或是理科相关的参考，不过石意外那些基本都是手稿。——基本的欧式几何的基础似乎是有了，不过看样子物理和化学水平远低于中世纪的样子。
当然石也不指望他们能搞清楚行星的轨道和魔法没有什么关系——即使石现在也说不准角动量是不是还是一样定义的。
关于魔法的理论就更是五花八门，简直像是量子力学刚刚起步的年代，每个理论都建立在对天母的不同理解之上，但在细分上都有所偏差，恰好还都能解释一部分现实。
教会主力宣传的关于人类具有原罪的论调似乎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
总之就是什么生灵的杀戮和罪恶导致现在的世界处于一个低的势面，女神的高势面的纯净的能量会渗透进来指导人类拔高自己的存在…然后如果人类没有让女神满意就会天降灾祸之类的。
这与童话不同的地方大概仅仅在于，石没有办法从这些里面分辨出什么是史实、什么是虚构。
‘不过看来灾祸倒是真的，和之前读的童话差不多的描述？’石偏偏头，自言自语着，‘然后是…额、魔王是什么鬼啊？’
女神加载的汉化包似乎总会出现这种中二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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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还要看看医疗方面的来着…’石趁着月亮还没有完全升起来，放下正在读的《魔法与信仰·其一》，转头向另一片书架走去，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盏小的蜡烛——按照楼下的接待员所述这种图书馆通常不会有备好的光源。
索性的是现在没有什么风，烛焰的抖动和用魔法产生的抖动也差不多，除了劣质蜡烛中的杂质被烧焦的熏味倒也没什么值得指责的。
‘【治疗魔法】…简单的治疗魔法可以修复小面积的伤口、中度的可以修复破裂的内脏和破损的肢体、高等的——开什么玩笑?——高等的仅允许圣都或王都神职人员传授或使用，用以修复缺失的部位？’石皱了皱眉，‘这总不能有什么【治愈】之勇者吧…’
一份笼统的概述，和一份机理不明的结论，想要验证这个大概首先得去亲眼看一次高等的治疗魔法…不过要是本土居民本身遗传结构里面就含有被该魔法催化的可修复端粒之类的估计就没戏了。
‘这个倒是有些记录：【醉魔】——罕见且原因不明，不过有该症状的人伴有轻微血管破裂和内脏出血，同时魔法效果短时间内提升较为显著…记录到的有矿洞内两例、粮仓内四例、战斗中两例…’
有女神不靠谱的汉化在前，似乎从名字上推测机理也变得不靠谱了起来。
石翻来覆去半天也没看懂为什么反而日常场景下出现个概率反而高一些，不过考虑到小样本和战斗中的幸存者偏差，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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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时间似乎差不多了，从二楼看去月亮已经完全离开与教会穹顶的接触，也就是说不到一个小时就到时间了。考虑到那些人大概不会估算这种间隔，似乎应该从现在开始就精神一点戒备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