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夫向着光走来，身旁跟着他的妻子。
两人的皮肤都有些缺水般的干涸和蜡黄，看眼袋也知道大概有好几天没有安稳的睡着了。妇人的衣服略微整洁一些，不过也仅限腰间围着的布料没有补丁。
石情不自禁的摇摇头：‘天母在上，你们是怎么做到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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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成不好…加上子爵和伯爵在打仗。’农夫叹了口气，‘骑士大人，我听说了您的英勇事迹，能否拜托您帮我给远在王都的女儿带个话？您也知道现在我们出不了城啦…’
妇人白了一眼农夫，随即自顾自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毕恭毕敬的交给石：‘俺们女儿自从去王都学习魔法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过了，可愁死咱了——您要是顺道的话，能不能把这个带到那个什么学院里面，给托人问问呢…’
农夫猛地推搡了一下他的伴侣，怒道：‘恁咋这没礼貌！骑士大人你不得恭敬点？——大人您别生气…俺家这娘们就这样，直来直往惯嘞。’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脏布袋，解开来给石看，‘这是俺们全部家底了，还望大人包含一下。’
‘喔喔，两位别担心。’石笑着安慰对面，同时略微活动了一下脚踝，‘举手之劳我不会错过的，不过以防万一，这个是你们自己写的、还是有人帮你们代笔的呢？’
妇人急忙插话：‘那个是代笔的嘞、俺们不识字，找的街口上过学的大才子代替我们的。大人您别担心，您搁那学校一问，俺们闺女可出名的——都认识的！’
‘嗯，不过要我说的话，趁着城门还没关，偷偷跑出去也是可以的——真心建议。’石摊摊手，‘伯爵现在还没来，而城内管理差的和没有秩序一个样。’
‘那咋成嘞？’农夫抬了抬左腿，‘俺这腿下地的时候拉坏掉了，跑不动阿！听讲教会能治俺这个病，搁那一问又没人搭理俺，不就搁这搁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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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没想过这么快…’石喃喃道，‘我以为我们要一直玩角色扮演的来着？’
说完石扔掉手中的油灯，立刻侧过身去抽出匕首。
‘啥个意思阿？’老汉挠挠脑袋。
‘任何明面上活动的组织都不会采取暗号的形式递送信息的…而假设有这样一个第三方为你们安排这一出，如果你们不会算具体碰头的时间，那就应该从天一黑开始就蹲在附近、一直待在内城——前提是城门晚上不会关。’
万幸下坠的时候似乎油灯的火苗被吹灭了，不过即使这样灯油还是撒了一地。
‘相信我，在这种时候那些官员为了保命会出动比平时更多的巡逻队伍的，瘸腿的农民或许需要真正的天母的赐福才能藏住。’石示意他们看向自己脚边的油，‘那么，是愉快的自我介绍还是自焚，取决于你们的下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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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挺了挺腰板，这让他高大了不少。
‘好吧…我在提这个计划的时候确实没有想到有这么多漏洞——虽然那个时候子爵也还没有疯。’他伸出了准备握手的手，不过看了看石的胳膊还是放回去了，‘我们，嗯，是一个研究魔法的组织。’
女人再次不满的白了一眼她的伙伴：‘所以说你的话术很有问题啊…也就骗骗教会那些老顽固了。’
‘能骗到不就够了？我又不是在每个领域都要追求完美的疯子…总之、’他转向石，‘我们没有王都那种隶属王的研究组织受制于教会的条条框框、能用的我们都会用。所以我们希望和你合作，拿到你那独特的燃烧魔法——当然我们可以和你交换其他魔法。’
石的匕首略微抬高了一点，准星从脖子移动到了双眼。
‘如果我是教会的某个神父，为了抓捕嫌疑人我也会装作他们的同伙的。’
‘喔，我证明不了我不是神父，说实话连“天母是否存在”这件事情本身我都搞不清楚，以前的主流认为答案是否定的，不过现在很多人偏向于认定即使它存在，也只是借用了魔法这一源头而已，倒不是说创造了什么。’
‘不过我们仍然希望你把这个信带到王都的魔法学校去…那边有我们的一位伙伴。’女人将信搭在书架上。‘据我所知她是研究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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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漫长的沉默，直到风再次带入新鲜的空气。
‘看起来很麻烦的样子…毕竟这几乎是站在教会对立面了呢。’
‘如果你认为我们就是那么有价值的话。’农夫模样的人耸耸肩，‘好吧，我可以和你说一点已经过时的东西，据说是几百年前贤者二世的理论。’
‘哦？是那个什么图达丝吗？我以为是神话里面的人物。’石回忆了一下自己所浏览的童话，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出现。
‘那个在洲历一百年以前吧…我指的是八百多年的时候——你有读过《布勒傅传》吗？在那之后。’
‘听起来像是图书馆里面找不到的那种被教会禁止的书…你有的话不如借我好了。’
‘好吧，没有也不影响。’男人自顾自的往下说着，‘那本书是贤者二世重新改编过的，原作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说远了、总之贤者二世对魔法和魔族在各个意义上的研究几乎都是划时代的——比如关于魔法从大地的最深处产出的那种结论，还有一些用来解释魔王城的魔法的理论，虽然那部分还没有验证，不过据说有人在尝试做那个。’
‘？——等一下、真有个叫“魔王”的家伙啊？’
‘都这么称呼吧…和魔族合作的疯狂的家伙，从那些黏糊糊的生物那里得到了我们理解不了的魔法…据说贤者二世理解了，不过很显然没人学会。’
‘马考兹沃式魔法，传说能驱使雷电的意志…’女人补充道。
‘好吧，听上去挺不错的。’石抬了抬眼皮，不过即使没什么光也能看出来他有些颤抖。‘我想我会帮忙的。’
‘那真是太好了。正如我一开始所说现在出城实在不容易，即使我并没有弄断腿。’男人咧嘴一笑作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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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满意的几乎藏不住自己的笑容。
漫长的历史里面涌现了更多自己一无所知的角色，不过他们的出现反而能验证一些童话里面的记载，如果交叉证实的话说不定可以还原出大概的历史来。
这么一看有关魔王的一切都要从现实的角度考虑了——尤其是魔王城的那些东西。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令人担心的话题。
魔王的存在、还有新颖的魔法理论或许会迫使石重新分配教会和其反对势力在自己心中的权重，不过贤者二世的理论不论如何一定要入手。
‘喂、’石在两人即将要离开时叫住了他们，‘你们那种能把容貌变成真正的农民的样子的魔法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愣了一茬，接着互相看去。
最终男人率先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么看上去更像一辈子的老农民听到自己的小孩考上大学后的喜悦。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这不是魔法。——你不能指望每一个冒着生命风险研究这个的学者都以这个为生。’他顿了顿，开玩笑似得回答道，‘如果你不幸沦落到我们这个地步，不愿意舍弃自己的想法又没有衣食无忧的贵族支撑的时候，最好期待农作物的收成别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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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不过我想我会解决粮食不足的问题的，如果问题出在子爵身上的话。’
‘啊、差点忘了说了……’石看向那个妇女，那是一种似乎能看到许多人的过去和未来的奇妙的体验，不过他斟酌再三还是希望他们不会带着遗憾离开，‘你的发音不标准，那种魔法叫“麦克斯威尔”，而且我个人更愿意把它称之为【几何】而不是魔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