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
洛瓦克越来越感到迷茫。
在石和他讨论过征收粮食后仅仅过了十天，兵营的粮食储备就肉眼可见的翻倍了。
在这一点上他不得不佩服石的行动力，尤其是打着“防御军团”的名号，以“贡献集体”的名义征集麦类和豆类的时候。
迫于在两侧城门的那次几乎是重伤的战斗之后，似乎市民已经开始意识到必须要参与到防御工程里面来了——甚至还被组织了重新修建墙体的工程。
不过…洛瓦克从来没有想过这么精妙的计谋，几乎是一瞬间就将军团和子爵分割开了：事实上子爵似乎也感到不妙，开始以私人的名义征收粮和柴。他不知道石到底是算到了还是没有算到，不过这几天民众私下似乎对子爵颇有微词。
鉴于还没有打压的指令，洛瓦克决定暂时把这种像烧红的铁一样烫手的东西扔到一边去。
最近收到了南方赦吉特市的回信，对面的领主从各种意义上都不太看好子爵。虽然确实有对伯爵不满意的成分在里面，不过似乎不想在这个关头闹翻。
好说歹说总之是争取到了少部分物资上的援助，以及保持中立的空口承诺。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只会显得己方手忙脚乱，然后又会麻烦布维斯团长出手。
洛瓦克开始逼着自己学习如何向石一样思考，跳脱出自己本应该有的阵营和利益，从天母的视角寻求解答。
根源的问题…根源的问题都来源于子爵。
而问题的根源竟然在造成这种规模的混乱之后从未出现过。
‘这是…这肯定有什么问题。’
洛瓦克抓起自己的披风，旋即前往子爵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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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的庄园】
‘大人…伯爵发来了密函。’女仆单膝跪地，呈上完整的蜡封的信。不止是盖戳的部分，整个开口处都凝固的和蜂蜡一样，完全封住了。想要打开信只有破坏信封的底部。
‘...’
‘看起来伯爵已经等不及了…哎呀、怎么说这也太着急了吧。’拉泽多笑着摸摸胡子，‘我可还没想好具体的措施呢。’
他拿起已经凉好的茶抿了一口：‘说到底教会也太能忍了…蠢货们连自己的定位都搞不清楚，甚至妄想从圣都请救援过来？天哪，我希望他们的时间能花在为自己选一块优质的石板下葬上。’
‘伯爵已经借由战争来打压教会了…看起来我们也要快点动身才行呢。万幸伯爵遵守了和我们的约定，也没有真的进攻过来。’
猫耳轻微的动了动，女仆不耐烦的扫了一眼窗外无风的午后风光：‘既然这样的话，请允许下属提议、利用近日的暴民的动乱如何呢？’
‘啧、所以说那帮人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啊。如果我们贸然出手的话反而会增加教会的支持度——那样就会变成武装镇压了，圣都那边会很麻烦的。’
略略的微风吹的屏风偏移了少许，于是子爵顺着停下来注视着屏风后那副巨画。
‘…啊，说起来那个小崽子——嗯,尊敬的石先生似乎有意在收集粮食啊。该说不愧是见过天母大人吗…思维还真是不寻常呢。’
‘既然他有意向让军团和本人分割，那就腾出一点手陪他玩玩。就让没用的暴民发挥一点娱乐性质好了…唔，我其实在想能不能顺手做掉教会——我们的粮食储备最大能腾出来多少？’
‘两整个储藏室…或许还能多出来几十桶。’
‘把剩下的转移到地下室去吧。’
拉泽多直起身来活动身体，这才注意到远处庄园外似乎聚集了相当一部分人。
‘那是？’
‘回大人，是对您征集粮食的才智略有不满的庸人们。’
子爵面向着窗户，数着攒动的人群皱了皱眉。
‘操！’他愤怒的扔出了杯子，‘立刻去转移粮食，在范围内能转移多少就转多少！在墙边那个沙漏漏完之前你他妈的赶快穿去轻质甲！我在门口等你！’
猫女仆立刻闪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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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庄园门前】
洛瓦克远在半条街之外就下了马车，他预感到这些大声交谈的人群不是那么好对付。
粗略的观察的话甚至涵盖了商人、农户和冒险者这些完全没有交集的人。
洛瓦克见状微微的摇头。
这里已经发生了什么，甚至将要发生什么连他这样的人都能想到。
——更何况相当一部分冒险者是带了武器来的。
‘各位…各位！’洛瓦克清了清嗓子，‘麻烦让一让！我需要过去一下！’
‘...唔哦！是骑士大人！蠢蛋们快让开！’
‘我记得那个人——是副团长啊！’
人群纷纷让开，嘈杂的声音逐渐统一。
‘操！老头你站着不动干什么！你和你的老婆能活着可全是因为防御军团的保护啊！’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拽回还愣在原地的一个老人。
不过他挣脱了舒服，几乎是跪在了洛瓦克身旁。
‘求求骑士大人!——子爵豪横的征收我们的粮食私用实在是太过分了！还望您将我们的心意用在正义的地方！’
‘…就是就是！子爵据说藏了整整一间粮仓的粮食、八成是准备自己关门享受了吧！’
‘愿天母赐您气力！’
…
洛瓦克的视线逐渐拉远，直到他看到庄园的门内走出来两个人影。
‘所有人，麻烦退后到我身后去！我要进行直接的沟通。’
然后大门吱呀着打开了，子爵和他的女仆迈着像在欣赏一场阅兵仪式一样悠闲的步子走近。
‘嗯~嗯、不要动哦，我的领民，这是我的仁慈和照顾。’
身后猫耳女仆已经弓身抽出了短剑，死死的盯住一个正准备从副团长身后冲上来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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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瓦克梳了梳头发，耐着性子行完了军礼。
‘子爵大人！恕我直言这场战争我看不到必胜的未来！还请您向我、向我们军、以及向我身后这些处在崩溃边缘的人指示出可能性！’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然后又意识到明摆着不可能有这种计划…即使有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不过洛瓦克需要一个支撑自己运转的借口，后面的人也是。
‘哎呀。这种事应该早点说啊——我的副团长要是为此苦恼许久的话我也会困扰的。’子爵背过手去，‘迫于计划的保密性我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因为我十分确信在各位之中有人给伯爵通风报信——不过你可以稍后进我的接待室一会。’
‘以及，即使我明确的直到你们中有人背叛了这座城市…我愿意告诉你们，这不会影响到我的计划——这座城市不会有被入侵的机会！现在没有、未来也没有！’
拉泽多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一个正要插话的人：‘听我说！我谋划了城市的建设二十多年、对现在有什么实力一清二楚！…而你们！——而你！——作为冒险者被雇佣、作为雇佣冒险者的市民，你们对骑士的实力有过一丝的了解吗？还恕我直言，在我们赢下上一场保卫战之前有相当多的人——你们认识的人、你们的邻居和同伴——逃离了。’
‘但我们仍然赢了！甚至没有借助冒险者和雇佣兵，仅仅只靠骑士！’
子爵随即回复了平常的语调：‘现在只是要你们为城市的和平出一份力…你们却在抱怨自己耕种的成果被拿走了?难道要等到骑士死完了、伯爵拿走你的命的时候才开始后悔？天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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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骑士团的士兵——’洛瓦克大叫道。
‘我知道的清清楚楚，我的副团长。请冷静一点，然后我希望你想一想、为什么伯爵这么长时间都在停战状态、为什么其他领地的子爵没有趁机打进来？’子爵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你真以为是你那点幼稚至极的沟通的贡献？还是你们以为我能无限制的调动签下契约的龙？’
‘这…’
‘冷静，我的孩子。你刚来的时候还是毛头小子，光凭一腔热血混到了这个职位。’拉泽多的视线越过副团长的肩膀，刺向后面的人。‘我不妨告诉你们，你们所不齿的政治斗争为你们争取到了一个月的停战协议——是的，你们中的背叛者和不信任者可以趁机逃离的时间，我知道。不过很遗憾和其他领邦还是敌对状态，所以那些不忠之人最好滚远一点。’
‘也就是说…俺们有一个月可以不用担心打仗？’
子爵踱步道问出这番话的商人面前，微微躬下身，迫使两人的眼神交互。
‘是的，我以子爵的名义向你保证、一个月之内伯爵都不会进入你们的视野内部…其他领主也不会。至于那之后…你其实可以对我的身份抱有更多的期待。’
他握住商人微胖短小的手，在其袖子内侧留下了一枚银币。
然后拉泽多支起身体，环视周围将信将疑的人，声音逐渐冷了下来：‘不过我同样用我的名誉向天母起誓，这一个月之内我会杀掉所有愚蠢到还留在这里的背叛本人、背叛本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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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逐渐再次开始嘈杂，不过似乎出现了多个互相争吵的声音。
‘子爵和我说的一样厉害吧？’石扭头对科尔说道。
‘确实…不过他说的确实像那么回事啊？’
‘天哪，科尔，天母在上你可别忘了你为什么呆在这无所事事。’石戏谑的撇撇嘴，‘不过——毕竟都跟了一路了，我猜再不上场就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