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探——如果能被称为密探的话——回到了石的身边,带来了关于团长的消息。
这些人甚至在隐蔽性上不如小偷的半分,即使不算他现在穿着的踩在硬地板上甚至会有声音的靴子也不能称之为优秀。不过好在这些普通人似乎对信息的重要性看的不是那么重。
布维斯团长目前位于工会的地下室,他们挪开了一部分发霉的器械和盔甲,把她绑在了某种柱子上。
生理状况良好、无可见的不可逆损伤。
唯一的问题似乎在于,攻占一个潮湿阴暗的地下室似乎比攻占一个教会更加难。那些无处可去但是又找不到撒气对象的人,除了拿布维斯找乐子就只好在街上闲逛。
而那该死的地方只有一个出入口,自然是有人巡视。
石敲开洛瓦克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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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难道没有人劝你出去散散心吗?’石捏着鼻子摇了摇头。‘这简直比你那次喝了一晚上酒还要令人作呕。’
‘或许吧…’
洛瓦克似乎连眯一会这种想法都没有,以至于整个身体几乎是僵硬的和柴火一样。
‘你就没有想过要去救你的团长?’
‘你有什么好方法的话就说说吧。’副团长“呼”的哼出一长口气。
‘你好歹是军团的智谋、布维斯的战略策划吧?’石靠着他对面坐下,顺手丢过去一块面包。
不过这似乎点燃了洛瓦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忽视的引火绒——
‘什么叫“军团的智谋”?!’他不知道一次性从哪来了那么多的力气,‘我怎么可能想的到!我怎么可能知道要怎么办?’
他把那块面包狠狠的团起来,直到硬的再也压缩不了,然后向墙上扔过去。
‘我又不知道子爵想干什么!我又不知道那群人在干什么!我又不知道教会在干什么!——操!’
然后他的视线转向石,几乎是一瞬间吼了出来:
‘不要总是给我露出那种一切都在掌握的表情啊!你要是能做什么的话就快点做些什么啊!’
‘你这个满脑子不知道装什么奇怪战术的混蛋、这种事你就…你就无动于衷吗?!’
‘你也好、刚刚来的那个问我下一步干什么的指挥官也好…为什么都觉得我就能解决啊!’洛瓦克扯掉了满手的头发,‘计谋什么的或者是战略什么的...明明、明明我不擅长这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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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
石踮着猫步缓缓走到洛瓦克的身边,半跪着把自己的嘴唇靠近他的耳朵。
‘那么…把一切交给我好了——你想要布维斯回来对吧?想要你们还过着以前那种日子的对吧?’石的手悄悄的搭上洛瓦克的肩膀,‘把一切都交给我吧,不用再思考、不用再烦恼…我来帮你解决这一切…’
副团长哽咽了几声,屏着呼吸等待着石再次开口。
‘...你有两种选择:放弃你和她的身份,作为亡命之徒离开这里,’石指了指远处的外城门,‘或者是…掌控一切。’
‘什么…什么意思?’
石咧开嘴笑道:‘你看,现在阻止你的其实只有子爵而已——他挑起了这种局面,让他承受后果不是很合理吗?’
石离远了一些,享受着洛瓦克对两人之间距离的渴望。
‘你只需要,让其他人也意识到这些就好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拉泽多的私欲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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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赏着洛瓦克瞪大了瞳孔,石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后一颗棋已经准备好了,石暗自窃喜的计算着拉泽多的防御性手段。
‘那么,要快喔?市民们的记忆可是很短的。’
太阳刚过头顶,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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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悄悄的退出副团长的房间,为了享受漫长的夜晚,最好从现在开始就调整生物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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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处的天空已经变成黄色了,看起来休息的有够久的。
石直起身,撑着身体伸了个懒腰。
‘那么,你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石转头看向坐在桌子上的托亚莉,她似乎已经在这里许久了,不过还是忍着让石休息到充足。
‘你…你都干了些什么?’
‘哦,如你所见,骑士小姐——睡了一下午呢。’
她已经从身后拿起了长枪。
‘石…拜托告诉我,这一切和你没有关系。’
石心平气和的下床。
‘如果你已经带着自己的答案过来了…’
‘什么叫我已经有答案了?’她急的跺着脚问道,‘这一切——洛瓦克副团长先是在军营里面弄了一通演讲,带着所有认为子爵有问题的人直奔内城!你一定想不到我喝口水的功夫他聚集的市民已经堵满了一整条街?你倒是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能想出这种看上去就像是矮人提出的坏点子?’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分歧不是吗?既然能达到目的,为什么还要追问手段呢?就像你不理解为什么我要用手发动魔法一样,’他挥了挥残臂,‘如果你像我一样博学的话,贪心算法这种策略可是很重要的。’
石打开了门,然后又回头看去——托亚莉待在原地,似乎憋了些什么又说不出来。
‘原谅我,在这种事情上我不太能顾得上和你的什么比试…不过你要是在我去救布维斯的时候搭把手那就太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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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除了还在跑跳的小孩和慢悠悠的追在后面的老妇,已经几乎看不到人了。
相当一部分的住所连门都没有关,石笑着和里面探出头的妇人们打着招呼。
很难想象就在不到半天时间内,这里还应当是那些小贩或是生意人的推车或是马车扎堆摆放商品的地方。
托亚莉思前想后还是追上来了,不过这会离石的距离有够远的——除了她踢踏着的石子不小心砸到石小腿肚子的时候。
冒险者工会——
如果要从这个城市找出那么一大帮能战斗但是又没什么头脑的人,这里就是最好的去处。那些和自己之前碰上的老牌冒险者——名字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一样的对战斗情有独钟而从不思考他们为什么战斗的人(或是其他的什么种族),当然应当充当去抵挡对方皇后的士兵。
石花费了一些功夫找到了地牢。
他想了想还是捡起了一根木棍,叼着用点火魔法引燃后举着下降。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潮湿的地下室在脚步回响的间隙还能听到水滴的撞击,石砌的墙上留有专门的小洞让微弱的阳光透入,以及保持空气流通。尽头唯二的隔间左边一间就是团长的藏身之所。
‘我说,能帮我拿一下火把吗?’说着他把火把递给了托亚莉,随后从腰包中掏出了一小点用布包着的东西。
托亚莉疑惑地盯着那节有小指甲盖长的东西:‘那是什么?你和科尔介绍过的…【深石龟】?’
‘看起来他记忆还不错——不过这是镁条。’石解开布条,‘高温熔融后电解产生的,虽然由于规模限制这还是试作品…别管那么多,总之我希望它是能发光的吧。’
石小心的点燃后从门缝中扔了进去。
随后他迅速撞开门——
好消息是除了布维斯连半个人都见不到。
坏消息是提炼失败了,大概是没有保护气体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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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维斯抬起一只眼皮盯住石。在这种昏暗的环境里面看不清瞳孔是不是发散,不过石姑且先解开了绑着她的绳子。
‘嘶——’
‘啊啊,抱歉。’石对准布维斯脱臼的右臂使用治疗。‘只能帮你减轻一点痛觉,希望还有专业的治疗人员。’
在对更多地方用过治疗魔法之后,托亚莉驮着团长爬上了去往地面的楼梯。
石微微点头,于是托亚莉把她的长枪临时交付给石,背着布维斯迅速掉头去找军营中的那位牧师。
目送托亚莉的红头发像夕阳一样消失在地平线上之后,石转身向拉泽多的府邸走去。
‘话说回来,没想到长枪还挺重的…’他把枪抗在肩上,‘该说真不愧是自幼学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