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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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CC270】代理办公室
‘十年了，或者我该说，十一年的时间，你最好有足够令人满意的收获。’代理一边擦拭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斧头一边问道。
‘魔法的话已经差不多学会了，作为一般士兵的话是没有问——’布勒傅猛地停下，旋即换了一种缓和一点的语气，‘我猜我的考察要被迫终止了？’
‘没错。’代理向他展示自己的斧头镜面一样光滑的表面，迫使布勒傅看到自己流下的冷汗。‘而我要和你说的是——灾星降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们的神承认魔王的危机足够毁灭世界了。’他随即露出讥讽的笑，‘虽然我很怀疑那个神有没有自保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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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沉默，直到布勒傅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
‘联军怎么说？人类怎么说？’
‘噢，拜托冷静点，【现状分析】先生，你面对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城市的代理，而你应该庆幸这个城市不是那个叫做阿迪沃特的魔王城。’他向布勒傅展示自己的斧头的寒光。‘我父亲在我还是斧头娃的时候给我的，在我刚刚能拿动斧头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害怕”没有什么有益的帮助。’
‘……谢谢。那么我就回去收拾行李了。’
代理坐回他自己的椅子，把斧头放回桌子上的铁质架子。‘别那么急啊，你最好有一份足够详细的报告来让我考虑为你开门送行，而不是为你的头颅单独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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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在城市的大门前布勒傅提交了一份长达四十六页纸的报告，简述了自己所学到的所有魔法，以及和兽人魔法中类似的魔法的对比，以及一份单独成册的二十二页的关于魔法的各种猜测和实验。
‘多么喜人。’代理挥了挥厚厚的一打纸。‘我们提供的用高档植物纤维制作的精良的纸，六十八页中有足足二十二页的信息，而这之中有大约一半是未知的。你本可以只申请十一张这种纸的，而我本可以和我的妻子有一顿带有烤鸡的晚餐。’
‘然后我会因为对大量事实隐瞒不报而再次入狱？’
‘我是喜欢和聪明人谈话的，但不是和劣等种族…抱歉，现在不推崇把你们说成劣等种族了。’代理示意打开门。‘再往前的门就留给你一点仪式感吧。如果你能带来其他的研究成果，我们欢迎你再次进入。’
‘不过那最好是在王还没有下令把劣…你们的种族杀光之前。’说着代理猛地一推，在布勒傅身后的门缓缓关上。
‘月佑所有种族的未来——虽然我很讨厌这套说辞。’
厚重的铁质门后传来门栓插上的声音，随后洞穴中回复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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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勒傅推开最外侧木质的门，月光时隔十一年再次照下。
不知道是矮人特意选取的晚上还是运气的原因，布勒傅庆幸自己的眼睛没有立刻处在阳光之下。
星空是一个完美的适应地表生活的场所，特别是生活在地下的时间长到连直视月亮都会不自觉的眯起眼睛的时候。布勒傅想起在故乡的某一个小镇，传闻天上的星星是还没有降落的灾星，预示着世界未来的灾难，而月之神用月光将其固定在天上。
那么已经降下的灾星呢？所谓的试炼是要赌上世界存亡的东西吗？
倒不如说十年前魔王的战力就已经让理事会那些老顽固害怕到准备和人类合作了，现在究竟有几成的土地还是完整的都值得自己认真考虑。
地表的风吹过身体，他不经卷了卷自己的尾巴。
稍微适应了环境之后，布勒傅再次朝着北方的故乡前进。
万幸代理给了足够大概五天的干粮和水，虽然干巴的植物的果实看上去完全和在监狱里面吃的是同一种东西，明明采摘下来是蓬松的感觉不过像是堆积了太久而完全被压实了一样，不过总比没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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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地带仍然没有恢复，不过倒是有植物长出来，枯黄的草叶踩上去能发出清脆的折断的声音，往下挖一挖可能会有地下水，不过现在不是干那种事情的时候。布勒傅清楚的记起，这片沙漠夹在兽人和矮人的领土之间，不巧的是魔王城也恰好在西边不远处（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当年龙才会在这里吐息）。天气晴朗的时候能远远看见塔尖的影子，仔细分辨的话大概还是能分清楚塔身和山脉的。
万幸的是似乎是由于联盟的建立带动了贸易的往来，沿途有新建的水井，以及一些表明水井在哪个方位的木牌子。这样看的话至少是有一条通路的。
这次布勒傅只花了三周就进入了兽人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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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村庄的时候经常能听到诸如魔王的进攻或是理事会的政策一类的小道消息，也有暗地里打算和被驱逐的那一支一样逃往人类帝国的人。
如果老一派的理事会还在的话，大概不会允许的吧。或者说该不会是自己的同伴成功登顶了政治的高峰，改革了政策吗……
布勒傅像卖小道消息的贩子挥了挥手，裹紧衣服大踏步像理事会中心走去。
说实话去人类的帝国也完全可以称得上某种策略。虽然王国由于对兽人内部歧视政策的不满拒绝接受大部分兽人入境，但是帝国的话既然有长期的战略合作，想必边境管制不会那么严密。魔王战争时期以难民的身份进入简直易如反掌，远离战争的地方对自己的研究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哪怕抛开天母教的管制——就这一点来说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布勒傅一想起人类发家的历史就不经冷汗直流。远在联合纪元还没开始之前的那场战争中，若不是贤者将冶铁技术广泛传播，恐怕兽人全种族都会成为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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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CC275】狮族城邦
狮族城邦是离人类帝国和兽人领地的分界线最近的城市，为了便于争夺领土的战争，理事会在非常早期就将这座城布局成为军事要地，在几个百年的加固后显而易见的成为了城堡一样的一整座防御塔。城市本身就建在洼地里面，而周围的拱形围墙高到太阳差不多升到距最高点的一半了才能照进室内，对于军事来说可谓是防备空袭的绝妙地点。
虽然处在很北段的地盘，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下雨的时间比下雪的时间都多，久居在这种地方的话据说每个兽人都会染上发霉的味道。
战争开始的时候，大量的驻军赶往了前线，所以这个地方自然的成为了人类援军的歇脚点。帝国的军队一般会休整一个周左右，补充好水和干粮，再继续上路，追赶上兽人地盘最西南角战争中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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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一样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理事会代言人不喜欢这样的天气。雨滴落在他没有毛发的皮肤上会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段因此被人嘲笑的时光。更何况自己现在是只身前来，有个什么万一，前线在理事会重新选举的期间就会完全瘫痪。
代言人敲响了小巷子里面最深处的一扇门。
开门的是一个人类，是那种即使在室内也会穿着大袍子还带着兜帽的怪胎。这不免让代言人重新仰头去读取门牌号，不过随即他想起自己前来拜访的也确实是怪胎，便抬脚进了门。
‘老兄！等我给你找个椅子…’布勒傅从一堆纸中抬起头，兴奋的站起来。
‘别费那个功夫了。’代言人优雅的拿起一张放在身边的草稿纸开始读，不过在第二行就看到了不懂的东西，只好作罢。‘我只是来看看我们的【现状分析】对于现状有什么分析？’
‘理论已经完成了，我们可以断言矮人的魔法不是一种新的魔法。’
‘那可太好了。我猜你接下来要告诉我这种魔法正好可以应用？’代言人接过热茶抿了一口。‘我并不是要立刻的结果，但你要知道我来这不光是要和你叙旧。事实上五年前你一回来就要求我给你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我立刻就把你送过来了——那时候我刚上位，动用的关系现在都还在还。’
‘嗯，我很抱歉，不过正如我所说，这不是一种新的魔法。’布勒傅有些局促的挠头，‘就是说矮人只是和我们创造出同一种火焰、同一块冰锥…’
‘你知道我的性格，把能用的东西交上来吧。’代言人摊出手心，布勒傅看的出大概是由于战争的焦虑，每一只指甲都磨的很短。
于是布勒傅递上从抽屉里取出的一沓手写的纸。‘新的魔法概念，按我对你的了解开发的全是广域和范围的。稍后我会让助手去示范。’
代言人满意的嗒嗒嘴，把它收到自己的怀里，看样子是衣服内侧专门有放置文件的口袋。
‘关于你的那个理论，矮人知道吗——喔，我猜我不用问了。人类呢？这几个，’他指了指周围的两个，推测室内可能还有更多，‘会不会出卖我们？’
‘老兄，你不妨直接吐槽、对战争和国家有但凡一点兴趣或者忠诚的都不会出现在这里，研究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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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言人确认了屋外没有其他人，瞬间睁大了瞳孔，声音低沉的和屋外的天气一样。‘那么说说吧，现状和未来。’
‘我们推测…不，我们明确指出神不参与魔法的活动过程。’布勒傅压低声音，‘只不过我们还没有真正证明这点。’
一旁穿兜帽的人类谨慎的补充道，‘我们…大人原谅我的失礼，我虽然来自帝国，但对任何国家都无感。——我们需要托儿所的许可证。’
代言人差点气愤到把杯子扔在地上，不过立刻克制住了想把面前所有人都撕的和那只杯子一样稀巴烂的念头。他转向布勒傅：‘在这之后，我不再担心有卧底的问题了。因为这个房间里面的任何东西只要被天母教会或者月主教会的任意一方得到，你们几个一个都跑不掉。告诉我你们已经在承担这个风险了。’他把杯子退还给布勒傅，力道大到杯把被捏的出现了裂痕。
‘毫无疑问。在任何意义上我们愿意拿生命担保。’
‘托儿所你想都不用想，教会在这种时候动员力通常大的惊人。大量的非战斗人员——还是小孩子——的流动被追过来简直和追老鼠的鹰一样快。’说着代言人扣上衣服准备回到室外的细雨中。‘孤儿的话我会想办法，不过不许虐待他们。’
‘话说回来，魔王的攻势像开玩笑一样。他指挥那条龙时不时的来一发火焰弹和我们拉锯，联军推进不了一点。你的成果最好能重创那条龙，老实说它能受轻伤我就很满足了。’
代言人关上门离开了布勒傅的住所，在雨中只能隐约听到布勒傅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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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CC301】兽人西北角海岸
‘跑！’布勒傅将唯一的一匹马的缰绳塞给他的助手，自己则停在了海岸的礁石上，‘我去反方向！’
马上有他唯一的成果——一位八岁的女孩。
【最终之作】没有关于神的任何知识，甚至没有任何生活常识，但仅仅八岁释放出的魔法就能匹敌成年的兽人士兵。
布勒傅花费了二十年，以及四代共计三十二名孤儿，成型了一套相当成熟的魔法教学指南，在那之中没有引入任何有关天母或是月之神，连对任何种族的偏好都一并抹去了。
实际上原来为了向矮人代理证明普遍的规律，【最终之作】的六人是一起培养的，不过事发突然只来得及带走当时在身边的一位。
‘去矮人那边，你知道我在说谁！’他猛地一拍马屁股，马开始沿着海岸线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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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助手和成果后，布勒傅开始往反方向踱步。
在追兵来之前的时间内，自己有机会停下两个月以来的躲藏，离开和敌手的勾心斗角，真真正正的反思自己理解了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布勒傅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魔法的根基。
自己追查了几乎半生的结论，最终前往了矮人的领土。
不过随之而来的冷笑粗暴的插入了进来。
‘我们的时代先驱看样子是终于累了？还是说已经没有计策了？’神父微笑着走上前，一队骑士立刻簇拥上去。白色的袍子似乎非常的单薄，不过神父看上去没有一丝寒冷，反而因为追击到了连续逃往两个月的异教徒而感到热血沸腾。
‘那么，仁慈的天母愿意让我继续对你的审判——在你强制终止两个月之前那一场并出逃之后。我看看…对天母的大不敬、颠覆国家的重罪…啊，还有拘禁数个幼童并传播邪教呢。说实话我和月主教会提议共同追查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他们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这几条你们自己干的可比我好。’布勒傅吐吐舌头，张开双臂，任由上前的骑士将他绑起。
算起来这是第二次屈辱的让别人在尾巴上打上那种丑陋的结。
‘可惜我们是国家的主力，继承了各自的神的意志。说到底我们遵循神的声音向魔王开战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神父耸耸肩。‘不过得承认你的潜逃能力得到了我们所有人的认可，我们不得不拜托兽人理事会的代言人抽调一队卫兵来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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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布勒傅被丢入海中溺水而亡。
天母教会和月主教会联合发布的公文中，被邪教所囚禁的儿童均得到神的祝福和庇护，神张开双臂迎接了他们的到来。
【最终之作】所遗留的一人，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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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