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场虽然说是罗马式的，但容纳的观众其实也不是很多。
即使这样，想必在这种时代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大型活动了——毕竟可以远远的看到有看台上最边缘的角落靠墙站着的甚至有一些商人和农民，大概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来的。
环顾一圈倒是没有看到那种上层阶级或是宗教团体的特等席位，不过仔细一想其实也正常：毕竟现在广域攻击魔法也不是什么难事，要是所有指挥层聚集在一起，反倒是给敌手一个绝佳的机会。
石随后便与门塔基斯分开了，按照使徒的说法，教会其实有某些特定的位置。
不过临走时他倒是开玩笑似的问石是否要去参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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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萨格便已经踏上了竞技场那结实的石砖地板。
如果这样的地板是整齐划一的平整表面，大概会别有一番风味吧，不过大量的武器和护甲的撞击早就把地面弄得坑坑洼洼。维修工为了省事倒是直接从河床或是山谷弄那种大石头来填补碎裂的石砖，所以对于对战的双方而言大概最首要的事情反而是不要被那些奇怪的突起的地方绊的四仰八叉，让所有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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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远远的闻见了石，便点头致意。
如果把那些人类的攻击称为卑鄙的技巧的话，那么兽人的攻击大概就能算的上在技巧上登峰造极了——诸如犬类这样的兽人会俯身将重心降低到几乎和正常人胯部一样高，那样隆起背部反而让人有种和野兽搏斗的感觉。再加上用于平衡的尾部和牙齿，几乎可以说是全副武装。
这样的萨格，使用的武器反而是重剑。
说起来石不免感到恶趣味——明明是注重魔法的学校，却有这么多人选择用冷兵器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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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呶！’台上的萨格猛地发力膝击对手，随后借势转为旋转，挥着重剑斜劈向对手。
虽然有及时架起胳膊阻挡，但对面还是免不了向侧面飞出去。
然后…重剑又砸向地上，溅起一堆碎石子。
但是对手这个时候却选择发动了火焰魔法，借着萨格攻击后摇的僵直将火焰扔向他。
这样措手不及的攻击让其急忙翻滚开，然后连着去擤鼻子中的灰尘。
这样浪费的时间恰好让对手近身，于是又是一轮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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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石优哉的打完哈欠再抬头的时候，萨格已经坐在奄奄一息的对手身上了。
看俯身的架势估计是做好了咬住其脖子的准备。
‘那么，比试就到这里吧！’看上去像裁判的老头举手示意。
老头用棕色的布把自己的头包扎的和中东的虔诚教徒一样，不过与之相反的一把胡子倒是毫不掩饰的耷拉在胸前。干瘦的表情看不出来对比赛的半点热情，可想而知大约也是不得已来主持，却又要强装兴奋给观众看。
‘——那么，这最后一场八强比赛，同样请圣女给双方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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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被吓得一个机灵，几乎是反射性的向后退去，直到撞到入场的走道墙壁。
场上于是有六个蒙着面的女性鱼贯而出。
她们统一穿着蓝白相间的服饰，在外面批了纯白的褂子，大概从这个距离看过去唯一能分辨出来的也只有身高的差异。
从前到后一次排开的，带着面纱的女性围着萨格和他的对手站开，随后开始治疗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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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这种鬼地方有六个圣女？石不免吐槽道。
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对。
主持的表述明显指向的是单数的圣女…并不是什么‘‘诸位圣女’’或是‘‘圣女们’’这样的指代。
也就是说为了保护濒危物种，刻意排了五个假的来混淆视听。
的确这样就不能从上场的人员分辨出来谁是圣女了。
不过…当圣女们去搀扶斗者时，石还是发现了一丝端倪：
有圣女掺着二人朝着出口的方向行进，也有为其递水或是补给的，唯有一位领着众人前进。
如果根据子爵的情报反推的话，碰到圣女等同于有机会和女神见面，那么排除法得到的就是唯一一个真货。
石即刻抬手。
是否是陷阱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不能冒这个险。
这大概也会是唯一的机会了吧，就像超市发小礼品的时候正好碰上自己想要的部分一样。
石没有丝毫犹豫，抬起手。
食指已经对准了圣女。
只要将水珠的角度竖着转九十度的话，经过实验的水滴就会按照给定的路径发射。
如果火焰魔法注重的是广域的打击的话，水魔法就是石无意之中发掘的专精点对点打击的绝技。
直径不到半厘米的水珠射向圣女，从后者的状态来看应该着力点在腰部以上肩胛骨以下。
圣女的上身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像后折去，但又基于脊椎的韧性没有折断，只好整个人转个半圈直挺挺的砸在地上。
大概顿了有一两秒，直到开始有观众尖叫，圣女的身下才开始晕出大量的血渍。
这些血液像沿着培养基生长的菌群一般渗入石砖的缝隙中，沿着裂痕蔓延开来。
于是大量的人群拥挤着涌入出入口，在主持的呵斥下离开竞技场。
那些伪装的圣女早已掺着参赛者从另一侧下场，等到石走到场上的时候，只有主持一个人还眯着眼背手立在圣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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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惊讶你没有逃走。’
‘或许等到我确认完她的死讯吧？’
主持抓着圣女的头发拎起那具身体，然后像提着布偶一样晃了晃：‘看见了？死透了。’
石不慌不忙的从他的手中接过圣女，一边把脉一边嘲讽道：‘你可对圣女没有一丝尊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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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圣女？’主持晃了晃头，‘我当然敬重圣女——作为主教这不是应该的吗？…只是这位已经去到仁慈的天母的怀中、去到极乐的潮水中去了。’
主教顿了一顿，似乎在克制自己的泪水。
‘——而且我是个素食者，所以对这一堆肉块没什么好感就是了。’
‘我们这种凡人永远触及不到的净土…哦！愿天母保佑她，以及地上一切炼狱中苦难的生灵。——至于你，孩子。现在还不算晚…你那杀戮成性的灵魂将投身大地的核心，与魔王一起哀嚎、与暴君一同尖叫。’
主教打了个响指，随后地上开始出现魔法阵。
‘哈！疯子和疯子的魔法再适合不过了。’石的手抵住主教的头，‘那就试试你会不会也变成肉块？还是说会变成一团光然后升天？’
不过主教的魔法简直快到离谱。
仅仅一瞬间强大的风压就将石吹开，几乎是砸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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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据天母的指引，人的灵魂附着于肉体之上，继而开化为智慧的子嗣——既如此，剥夺那唯一圣神的灵魂，使肉回复成肉便是世间最大的恶。’地面的魔法阵此时已经有些耀眼，不过主教并未停下他的审判，‘据此，本主教维基塔立安，对罪人予以断罪。’
地面破裂，从中穿插出数十根尖锥。
那些高到半米的滴水石碓一样的东西不断的在石的脚边生成，然后在远处消失。跟在不断移动的石身后如海浪一样前赴后继。
仅仅是擦过手臂，就像被熊掌撕过去一样造成大片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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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不光有待机型魔法，还能同时用即时魔法吗！’石费力的在石林中穿梭，随手朝着主教射了几发水弹。
虽然本身就没想着瞄准，不过还是击中了一只手臂。
主教难以置信的望着手上像喷泉一样涌着血的手掌，脸色铁青的施加了回复魔法。
然后他在板着的脸中挤出了一丝讥讽。
‘小鬼、贸然前来暗杀便是你此生最错误的决定了——徒劳而且愚蠢。’
‘能除掉圣女的话，怎么样都好吧？’石随口附和了一声，‘只要能达到那个目的的话，即使是和使徒战斗也无所谓喔。’
即使这样，石仍然在保持高速的随机游走——如若停下石柱想必会跟上吧…大概使劲朝着一个方向跑也只会让对面的风魔法更容易锁定目标。
在这种间隙之中，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是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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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停了一个拍子，然后满不在乎的象征性抬了抬手：‘…所以你是那种为了目的牺牲天母赋予的准则的人？——那种会为了保命利用纯洁的孩子、热恋的伴侣或是挚友的那种…嗯、纯种的龙或许会称之为“世界的核心”，不过对我来说无非是又一个傻瓜。’
‘所以说，这一切才都是徒劳呢。’主教笑了起来，‘如果你多想个一会的话，或许会意识到对圣女这种天母赐福的神的代言者，带上手套伪装成观众才会是更加稳妥的保护。’
石绊了一跤，只好打着滚脱离开石柱。
这么说来，如果使徒可以锁定回复魔法的施加对象的话，假设圣女本身可以形成和主教一样的魔法场，实现远距离治疗绝不是什么难题——当然这样的场得覆盖到半径二十米左右…大概能做到这种的已经脱离凡人的领域了吧。
不过石的潜意识发掘了一些自己更加不愿意去思考的东西。
这就好像是明明已经有好好确认拉泽多子爵已经彻彻底底的被自己尸首分离了，却还是阴魂不散一样。
如果说有什么是连石也觉得极端的话，那大概就是拿人当颜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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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确实是徒劳呢。’ 石停了下来，令自己以外的是主教的攻击也停了下来。
以及，主教的声音就像直角拐弯那样变得缓和：‘是啊，亲爱的、可悲的天母的造物。我们活着本身就是徒劳…存在或是存在过的唯一证据被束缚在恶心的肉上，以至于大多数人把那些我们日常摄入的东西的类似物当成了自身。愿天母赐众生自由。——那么，我想差不多该在仁慈的天母审判你之前给你找个单人间了。’
石向后瞟了一眼，门塔基斯正抛接着勺子等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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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回到了原点。
GCC-1090年9月，在圣女的一员被暗杀的小道消息传遍小半个王都后的第三天，石被带入了地牢。
彼时月亮尚未升起。
神之瞳仍在闪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