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有些惊诧于地牢仍然是使用传统的火把构筑的——或许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这个地方如此潮湿。
在王都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似乎已经快忘记了这个世界原本的文化进程了,与那种偏远的城市的连文艺复兴时期的工艺都没有产生的生活相比,这里简直一下跨越了一百年一样。
当然这要得益于王都强势的集中了大量的魔法资源和人才——虽然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此。
嘀嗒的水声让石回忆起布维斯。
如果是那样纯粹的人的话,会怎么做呢?
石能理解主教想说什么,不过那是否对自己来说是正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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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主教便背着手走来了。
他立在铁的栅栏前,就像耶稣刚从十字架下来那般活跃。
‘两个选择,孩子。’主教轻轻的开口,‘你的灵魂和那魔王一般被永远囚禁于世间,或者忠诚于圣母,赎去你的罪孽、祈求得到真实的自由。’
‘什么魔王?’
‘…看来你对历史一无所知——或许那才是你不忠的原因。’主教意味深长的扯了扯嘴角,‘魔王绯涅斯、最后的精灵、坠入魔物的种族…八百年之前的惨痛教训或是上一次灭世危机——魔王城的废墟我想至今还在。’
‘喔…我没想到那个叫…《使徒亚蕾》(?)的故事意外的真实耶。’石想挠挠下巴,不过手被绑住了,只好蹭蹭衣服。
‘神使亚蕾——那是使徒的至高形态,被天母庇佑的勇者。’对方挑起一根眉毛,‘不过区别在于天母只会在灭世危机的时候降下勇者的神谕,而王国想要人为产生那样的超人类。’
‘何以知道?’
‘…前两次都是如此——对应破灭的暴君的是第一代勇者,对应魔王的是神使、千年的有记录的历史从来没有任何人到达这二人的境界,哪怕是放眼兽人或是…矮人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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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想了一会:‘我猜我会拿到使徒这个称号的,不过我必须要见到教会修订之前的历史。’
‘这只怕是很难了…每一代主教都会根据世界的需要挑选那些承载着天母的意志的东西,我修订了大部分有关贤者二世的记载。我猜前面那些人也是这么干的——大概你亲自去探索会比较有用。’
主教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于是有士兵模样的人过来开门。
那堆叮当着碰撞的盔甲挟着里面不知是男女的人走远后,主教也示意石跟上。
二人顺着台阶向上。
进入的时候是蒙着头的,不过现在石看着那些被不知多少年的践踏摩擦的平滑的潮湿的台阶,还是不禁好奇自己如何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安稳的下来的。
‘原本使徒是需要经过激烈的角逐——就是斗兽场那样的——才会被认定的。’主教的声音从前上方传来,‘不过我想还是为了那些有才能的人单开一些路子比较好。’
他回过头来:‘你想取什么名字?…不,我猜还是我来吧。……嗯、“阳之使徒”如何?’
‘噢,我还以为这是根据每个人的特质或是什么秘技取的。’
‘然后在没开始战斗之前所有的情报就都被猜干净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随你喜欢也行。’
地牢在地面上的部分还有两层(虽然这样说起来似乎很奇怪),同样是用石砖砌成的。整体色调灰暗的简直像是九十年代的GB上的像素游戏那样。如果不是有蓝天和里面的惨叫或忏悔声的话或许就是真正的RPG了。
或许再过个几百年,就该称为巴士底狱了吧。
暗棕的、实木的马车已经候在外面了,大约是主教前来的时候乘坐的。
马夫略双手合十行礼后便抄起缰绳驱马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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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区分王都和诸如银耶纳市那样偏远的城镇的话,大概就是即使是在这种远离王都到只能模糊的看清红色的尖塔顶的区域,也没有那么拥挤。
再往前甚至还有老旧到掉漆的教会,和只有一两颗树但看起来会被孩子称为公园的平地。
冒险者工会在这旁有个支部——或许是总部本身处理文职,在核心区域也不方便冒险者扛着各式的魔物尸体或是什么野兽的耳朵出入。
那些拖着残破的肢体的人、带着汤勺想必是还在做饭的人,或是刚刚还在争吵的人,伫立在主教行进的道路两侧,双手合十祈祷着。
主教透过没有窗户的窗框,做着同样的一套动作向他们回礼。
‘我可不知道原来你的形象这么好?’
‘与我无关,孩子。’主教保持着那样的祈祷,慢悠悠的答着,‘他们的灵魂支配着肉,向天母致敬,而我的灵魂也支配着肉,同样向天母致敬——我们通过这样的灵魂的沟通链接,通过这样的仪式完成无关于肉的、灵魂的交融,仅此而已。’
‘这就不算是一种束缚?灵魂上的束缚比肉的束缚更罪恶吧。’
‘这是每个人自己选择的路,是他们的灵魂认知了天母的仁慈。倘若我们真的错了的话,那也是每个人自己选择的愚蠢。——愿天母赐我等气力与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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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是一座气派到外观全是大理石这样花纹的教堂。
据主教的描述,虽然比不上圣都的宏伟,放眼王国也没有第二座这样的了。
他宁愿相信他的主会在这里降临。
‘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突然从车窗跳出去呢,没有那样做真是太好了。’主教向着建筑行礼,‘我们的火之使徒看来是白跑了一趟了。’
他转向石。
‘我的计划是,先去向天母询问一下愿不愿意接纳你作为使徒,然后我们再做保险。’
他领着石进入了那样大理石砖的迷宫,在内部不断地穿行。
‘什么是保险?’
‘一种以你器官为基准刻画的魔法阵——请原谅我们必须对使徒有那么一些威胁。’主教指了指陪在旁边的火之使徒,‘喔,请别那么惊讶。我们虽然没有解读贤者二世留下来的魔法阵,不过这种把线性的魔法转化为平面术式的方法还是发展了很多的。想一想的话我还是很好奇贤者那个最初的魔法阵究竟是什么——在那些古怪的符号中解读出来的十不存一,不过我想已经大概搞清楚每一个短魔法【块】由单个魔法【单元】构成,由空白分割了。’
石只是点了点头,任由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认可的一些解释,然后又言辞正义的批判贤者那些试图反对天母的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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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到了。’主教停下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是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这里没有任何窗户或是自然光,而来回的上下和拐弯后石也分不清楚这里究竟是地上还是地下。
整个走廊只有那一扇厚重的木门,镶着各式的铁质的装饰和深的似乎从来没有清洁过的雕刻。
‘这后面就是圣女。’主教把双手放在门上,却停了下来,‘…我想了一下,鉴于你那种古怪的魔法的速度,我决定在你见到圣女之前就为你加上保险。’
门塔基斯又开始抛接勺子。
石大大方方的掀起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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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经过验证,不过方才的谈话已经验证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术式是平面的。
说实话石有担心过那种一坨叠在一起的立体术式,不过平面就意味着它将会附着在自己的器官之上。
也就是一层由术式构成的薄膜。
虽然堆圣女的策略失败了,不过至少还是有收获的——
手套。
石已经用水膜包裹住了体内的器官。
故意掀起衣服的话,主教便也会顺势在掀起衣服的那一块刻下术式,这样就能避免大脑的损害。
如果术式的使用和魔法一样的话,就会产生归属权的争议——细胞内液中同样含有水,这些水同样也能通过通道进出细胞。
如果说回复魔法作用不到花上是因为诸如细胞壁之类的细胞层面的区分,那么没有理由区分水分子——尤其是尺度接近接触到全同性的领域的粒子。
这样一方面可以实验认知偏差对魔法的影响,另一方面只要保险的魔法标记了那些水分子,全同性便被破坏了,抽离那些水膜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分析该术式的机理。
最坏的情况,无非也就是掏空所有的脏器,然后用回复魔法再生。
有了高等回复魔法的思路之后,几乎可以说自己已经在逼近亚人的领域了,这样佐藤的策略似乎也不是那么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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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的手贴着石的胸腔。
随后是一阵接近次声波的震动,让石有些恶心。
短暂的时间之后,一切结束——
计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