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马车棚的破布了。
马车还在颠簸的行进中，然后通过余光能看到对面的座位上的是卡迪瓦斯。
看起来外界仍然有亮光，并且这样的行进速度大概不像是有追兵的样子。
也就是说自己或许是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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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妾身需要的是护卫而不是病号呢。’卡迪瓦斯微微张开嘴嘲讽道，‘肋骨破裂导致的左半边肺部贯穿，大臂骨几乎碎成了三段…某人对护卫的理解还真是浅薄呀。’
‘借你吉言。’石试着抬了抬手。
卡迪瓦斯换成了另一边的二郎腿，然后小臂借着支撑托住她的脸，似乎是准备好听故事了。
‘在那之前我姑且先问一句…护卫是任务还是目的？’
龙思考了一会。
‘两方都有吧。’
‘…所以你想知道些什么？从你来这里之后的历史？’石撇撇嘴。
‘嘛、说法有点不准确，不过历史我也很好奇呀——实际上什么都行。’对面兴致勃勃的顿了顿头，‘贤者二世几乎没和我说过什么话，所以我想大概有相当一部分东西是我会感兴趣的呢。’
石抬手给自己施加了一次治疗魔法，然后又试了一次，这才恢复到差不多。
在此期间一个浑身被铠甲裹的想即将下锅的炸虾一样的人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似乎同样是护卫——然后确认状况后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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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你具体是什么时候到这个世界的？’
卡迪瓦斯投来了疑惑的目光，然后才理顺其中的逻辑：‘哈…我是原居民喔——恰好听贤者二世唠叨过那么一段往事罢了。’
她盯着石惊愕的目光，还是没忍住捉弄了一下。
‘虽然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我们的世界实在是落后，不过要论天才的话我可是对自己的世界很有自信的呀。’
龙拿出一卷地图。
看起来像是牛或者羊的皮制作的厚实的东西，大概是为了长久保存吧。
右上角嵌了一小块磁石，看起来倒是有那么些指南针的雏形了。
‘…磁场居然是正常的啊？’
对面略微点了点头。
她指着左下角：‘这里，这块大陆的左下角就是我们的目的地，矮人王的土地。我们从这里…’卡迪瓦斯伸出无名指搭在那块区域的右边，‘人类王国出去——王都距离王国边境不是很远。’
干涸的墨水摩擦在指尖上，虽然有莎莎的嘶响，不过有时候也会被一小阵风掩盖掉。
石探头出去观察了一下周围的队伍。
这里是第一辆马车，前面除了车夫之外还有两个统一服装的护卫和一个冒险者，然后后方是另一量车和三个护卫的配置，大概剩下的一个冒险者（或许还有更多的护卫）此刻正在后面的马车内。
弯弯曲曲的道路像是用手划过毛茸茸的大衣之后留下的痕迹一样，扭曲着轧着草原，然后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大概就是沿着这样的路从王都逃出来的吧。
虽然说会经常读到那种主角转生到异世界后开无双的小说，不过果然到了之后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呢。
但是…只有教会、只有教会实在是难以捉摸。
越是回想自己短暂的在王都的停留，就越是感到不舒服，就像毛毛虫爬过小臂内侧的触感一样，教会凉飕飕的触角延伸的太多也太远。
他们塑造了整个王都的价值观，或多或少的参与到政治里面和生活中去。
他们打着所谓女神的名号，一边若有其事的反对贤者二世的研究，然后又从中学习到了平面魔法。
虽然没有明说，大概矮人和兽人一样也会有自己的宗教。
不知道那些童话中的穴居动物是不是已经进化成不管男女都有大把胡子的维京品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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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呢？’卡迪瓦斯静悄悄的坐到了并排的地方，然后靠了过来，就像两人还在酒馆一样。
‘唔…只是在感叹这个…嗯，生死观，真是奇特啊。’
‘毕竟是有回复魔法这种方便的东西嘛…石可以方便的认为这个世界所有种族的道德和法律都是基于回复魔法——当然如果你见到还活着的精灵是除外的。’
石举起了树脂做的小瓶子，粗糙的乳白色里面隐约在光照下能看出有三分之一的液体。
‘这个也是吗？’他晃了晃那一滴独特的水，准确来说是连带着上面被主教赋予的魔法。
龙顿了一下。
‘这个…不是。你可真煞风景呀——或许会一辈子都找不到女人的喔？’她用肩膀撞了石一下，‘用大众一些的语言来说的话…叫贤者魔法或者是平面魔法——贤者二世那个家伙可是真真切切的“发明”了这种独立于回复魔法之外的东西。’
‘那用不那么大众一些的话来说呢？’
石屏住呼吸，只留下嘴唇以最小震动的方式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
‘你应该已经猜到大部分了…这类魔法还处于初始阶段，尽管天母教会那些不那么顽固的老顽固们已经眼巴巴的渴望了少说一百年了，这东西的底层原理基本就没变过，只是在构筑上面绣花罢了。’
她接过瓶子，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底部。
容器内的水滴立刻剧烈的震动了起来，像是沸腾了一样。
‘是共振。’卡迪瓦斯扒在石的肩膀上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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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石立刻明白了这个简单的把戏。
无论如何映射这滴水，那种“有魔法”的感觉都仍然存在，并不是基于诸如炼金术士需要的那种魔法阵——而是在某个维度（姑且称之为维度）上分界面本身的性质改变了。
这就像是一个驻波，一个震动在机械能之外的膜——！
合适的频率的魔法穿过的时候受迫振动就会产生成倍的相位累加，如果这个频率再和人的脏器的震动频率符合的话——
简而言之就是一种次声波武器。
而这种武器的载体是水、显而易见的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唾手可得的东西之一。
唯一的问题是，要怎么发射这种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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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很坏喔？’龙弹了个脑嘣，将石拉回现实。‘什么嘛、那个表情简直像是拿着大人用的剑一边挥舞一边假装自己是孩子王一样。’
‘…那还真是可惜呀，让孩子得到核弹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石兴奋的五官几乎扭成了一团，‘而核弹的作用就是平等的杀掉所有——’
石突然停住了。
‘…抱歉、有些失态了。’
龙哼了一声向后靠去，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我不想知道什么在阻止你采取贪心算法，但是如果你在杀人之前总是要问自己他究竟该不该杀、说不定会错失唯一的机会呢。’
‘而且…我会很无聊的。’卡迪瓦斯别过头去，声音小到石连一点注意都没有分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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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的视线越过她的头顶朝着马车前方看去。
车夫有相当宽阔的背肌，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这位先生的带着缺口的耳朵和坚挺的胡须。
然后再越过车夫，前面是草原——一望无际，食物贫乏，就像极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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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又是烤土豆，粗粒的岩盐硌得牙床有些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