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或者说那些鼹鼠们是很喜欢酒类的生物，大概在这潮湿的地下，除此之外也再没有什么能让他们放纵的了。
那些尖嘴的半人类的眼睛即使还没有到完全退化掉的程度，也差不多像在洞潜一样只能看个一两米。取而代之的是他们的某种——推测是超声波或者是热成像——的观测能力超常的突出。
在石逐渐的实验中（主要是试图偷偷去上城区偷一些不那么反胃的食材的时候）得出的结论是该人种的下颚密封性非常好——矮人会紧紧的闭上他们的嘴，然后在最尖端的位置开一个小口，他们的喉咙会在舌头的带动下像青蛙那样起伏，让声音在口腔内形成驻波、这样的高频波段从小孔中钻出从时候就像吹口哨一样得到再次加强，于是几乎会比极限的两万赫兹还要高那么一个数量级。
知道原理的话，对策也非常简单。
虽然地下世界大部分的生物都会选择变得滑溜溜的来减小土壤的阻力，不过蘑菇的伞背就没有这种需求。
幸运的是，那些大型的蘑菇的背面的根茎之间的间隔几乎有一个小指头宽，用细一些的植物纤维把它们粘到雨衣上的话就是很自然的吸收材料。
虽然比不上死亡圣器那样优秀，不过对这些大脑发育不完全的生物来讲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和空无一物实际上是没有什么差别的——尤其是当他们喝了劣质的酒精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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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上层区和中层区的通道很轻易的就能跨过去。
唯一的问题是下层区——那也是为数不多的正式有门的地方。
孢子日的前一两天，车队会推车从门出来，一般装的都是桶装的酒或者是矿物的加工品。
然后过了孢子日之后车子再进去，下一次出来又是同样的循环。
石只进去过一次，不过想也知道地底的重工业排放物让自己立刻退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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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孢子日之后，石备好了水和更多的纤维制品，再次趴在车底溜进了最底层。
如果有任何人体验过海伦凯勒的生活的话，那么这里就是完美的再现：一个不怎么需要（用正常频率）说话的地方、一个除了泥胚房子内的一点点火光之外完全黑暗的地方，还有几乎全是白噪声的地方。
在这里几乎从对话中获取不到任何情报，甚至会用有声语种说话的人可能从来不会到这种泥泞和逼仄的地方来。
唯一从上面下来的可能只有那些几百年一直嘀嗒着的雨水，那些形成着湖泊和暗河的水滴将上层的泥沙带下来，然后带着工业废料沉到没人去过的水底。
更加靠近热源的地方的工种会显摆那么一两个外来语种的单词，似乎他们除了那些能模仿出来的脏话之外并不知道那些诸如“蜘蛛”、“下弦月”或是“冰原”这样的词的意思。
鼹鼠们带着防止强光的眼罩，用鼻尖亲吻彼此，然后分享那些道听途说的故事，气味在从上往下传递的途中本身就和吟游诗人一样成了唯一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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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石对那些不感兴趣——他直径向着湖边走去。
矮人会避开湖水，因为他们笨拙的手脚连同时划水都做不到。所以他们的桥滑稽的绕着湖修了一圈，就像公园里面那种木廊一样。
湖的那头是矿区。
要说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话，这些矿物本身像蘑菇一样带着微弱的光，所以遇到那种和灌木丛一样的矿丛的话确实会很好看。
在矮人的故事里面，这就是他们的星星，一些在脚下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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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丛抖动了一下，石的余光还没有被吸引住，但是湖边的生物已经仰起了头。
他带着兜帽——织的歪歪扭扭，连缝线都没有，不过石后来摸上去的时候才知道确实是布做的——露出的鼻子抽动了几下。
石停下脚步，静静的等着这个生物放松警惕。
但是矮人并没有这么做。
他的脸仍然在兜帽底下，只是顿了一小会之后便开始用超高的音调尖叫。
很快石就分辨出来那些富有节奏的尖音——然后，让他吃惊的是，这样尖锐的就像在划玻璃的高音在重复了一次这个节奏之后降了下来。
然后又是两遍同样的节奏，接着降下一个调。
然后再重复，再降调。
于是那些节奏支离破碎的组装了起来。
‘泥…能听到…喔…说话吗？‘
这是南境的兽人语种。
其声调仍然在石的音域之上，不过能用同样的语言做出回应。
对面的兽人似乎吓了一大跳，然后又开始调试自己的音调，再降下了两个调：‘北境…的兽人？泥到这…里做什莫？’
于是石意识到，这个生物在自己认为是沉默的那段时间内，似乎是从矮人的高音开始遍历了一遍，一直到自己的接受波段内。
‘我是来…考察的、也就是所谓的秘密合作。’
‘兽人的…合作学者莫？啊、那是一段很久远的历史了呀。’矮人拉下兜帽，不过并没有转过来，‘不过泥不应…该来这里，这里、入内不行。’
石看向矮人面朝着的湖。
星星点点的冷光从湖中反射过来，似乎真的成了星星。
‘这种光景，如果我不来看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
石缓缓的靠近，表现的丝毫没有敌意，然后在矮人的身边选了一个不那么冒犯的地方坐了下来。
‘学者、泥请告诉喔。现在矿石是不是还是蓝紫色的，和太阳一样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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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转过头去，从这个距离上才真正确认他的眼睛是闭上的。
‘对我来说太阳并不是那种颜色。’石轻声说到，‘…比矿石更亮、比炉火更温暖、比孢子还要耀眼。或许你很难感受那种没见过的色彩——它是所有颜色的混合，可以有任何一种亮度、任何一种颜色。…不过，同时见过矿石和太阳的你或许已经算的上在矮人中的幸运儿了吧。’
‘啊、’矮人长叹了一口，然后又长叹了一口，‘喔几乎要忘掉了，泥的色、噗和喔不一样，能看到更加暖和的东西——而喔只是看了一眼太阳，就再也看不见了。’
‘不过泥说到是，幸亏喔在那之前看过这片胡…用光、噗去看和去听的差别只有看的人才知道。’
‘喔的名子是“素戈勒”，泥豪。’矮人素戈勒发了一个颤舌的音来描述他的名字。
说完他又撇过头去盯着湖水，甚至连超声波也没有发出，只是坐在那里。
石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生物也同样是被世界所抛弃的那一类、放弃了作为生物的繁衍和贡献的本能，选择追求了一个自己不擅长但是喜欢的领域。大概即使他是人类亦或者兽人，也不会愿意卷入到市侩的角色中去。因此再没有什么能绑架的了他，这才能过的十分的无拘无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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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石试探性的问道：‘你有去过前面的矿洞吗？那是不是所谓的“大裂缝”？’
‘不是的。大裂缝在、都成、边上，比这个大得多。’他比划了一下，‘从这头、到那边的宽度。大概有十几个孢子日之前，喔和一对伍、到这里来，他们要找、贤者二世、的遗产，…不再这里后…就走了。’
‘你也知道贤者二世呀…听上去你也学了很多他的知识呐。’
‘是这样的。’素戈勒认真的点了点头，‘贤者二世、是喔们史上最伟大的学者。’
‘你们史上…?’
‘喔们史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