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哈克斯，这人正如他的名字听上去那样孔武有力。
习武到某个境界的时候，单是站在对面，杀气就能四溢到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去。
而这个男人早就超乎了那个层次——能值得他动用杀气的人实在是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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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石来说，这样的人肯定是越少见面越好。
但恰巧这个名字就横在他的记忆当中，就像蛛网上缠住的蚱蜢一样突兀。
‘本来晚上城门是不会开放的、不过鉴于你的帮助…就破例给你放开一次好了。’男人示意石跟上士兵的步伐，‘总比在外面过一夜好。’
然后莱斯弓下腰，单手环过女孩的身体，将她扯起来扛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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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女孩哭闹着踢打铁一样蜷住她的手臂,在她那样的角度只有将整个下身扭转半圈才能勉强踢到她父亲的下巴。
‘兰妮、别胡闹了！不该你做的事别做一辈子！’
女儿的哭叫越来越大，等到她被抱入外城的时候，附近的一两户中已经有开始试图点蜡烛的了。
莱斯瞪了一眼那些略带恼怒的推窗出来的居民，把他们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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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先生。您…不嫌弃的话我的宅邸边上还有间空的客房，不妨先下榻一晚如何？’
石点点头：‘承蒙好意…您——令嫒不要紧吗。’
莱斯左思右想了一会，放弃了似的去掉了敬语。
‘小孩子比较淘气，让你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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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登上马车之后，处在封闭空间里面的莱斯终于是叹了一口气。
‘兰妮。’他想了想还是换掉了命令的口吻——至少是表现的多了一点理解，‘爸爸不是禁止你弄剑、相反你愿意喜欢剑术爸爸也很高兴，但是你有远比那更重要的事情。’
‘…我不要。’
‘以前爸爸还能帮你缓一缓——但是那天灾星你也看到了…你是被选中的人、勇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莱斯从车厢的后座收纳箱里面摸出了一本书递了过去，‘这是你逃跑的时候忘掉的东西，爸爸给你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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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寂静持续到马车在灰蒙蒙的建筑面前停了下来。
富有的宅邸即使是深夜也灯火辉煌——同样管家也早就备好了毛巾在门口等候。
莱斯指了指门右边，便领着女儿小碎步进门了。
‘那么，我来为先生带路。’管家将石请向了右边的旁门。‘马匹的话稍后马夫会安置的，请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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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跋涉之后最舒服的事情莫过于睁眼的时候阳光连房间都填不满，一看闹钟却已然下午。
可惜阳光正明媚的时候管家比闹钟还准时的敲门从现实追到了石的梦里面，将他拖带着回到贫瘠的世界。
‘先生，请起床。’
这句话大概每六个呼吸重复一次，间隔三十六次“笃笃”的敲门。
直到石无可奈何的打开房门，单调的复读终于停了下来。
‘老爷找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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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本来是不想耽误您今天的行程的。’莱斯给石请到了长椅上，隔着茶几向他推来用完的糖罐，‘不过兰妮她希望你来指导她魔法。’
见石没有动作，他接着补充道：‘额，别看她那样任性，魔法的天赋还是很高的——当然我们绝对不会亏欠阁下，五枚金币每个月初管家都会如数奉上。’
‘可以让我先听听具体情况吗？’
‘不行。’
果断到连一秒都没有的快速拒绝后，莱斯又强调了一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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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实说我本人对这件事是反对的，但是兰妮愿意以此让步。’他抿了一口茶，‘这意味着你有那样的价值。八枚金币——毕业的王都魔法学院学生从事教学时金额的两倍，外加显而易见的你在这里有绝对的安全、尤其是在灾星降世的环境下…坏处也同样显然：这里的一切你不准说一个字。’
‘如果违反了呢？’
方糖趁着话音还没落擦着石的右眼角划过，“嗵”的一声嵌在了木头椅背上。等石从震惊中回过神看过去的时候，切面已经有些许融化了。
杀气——直到这时后才从坑洞中若隐若现的孵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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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喝茶吗？’他指了指桌上的茶盏，‘虽然不是蜂蜜果茶那样好喝，不过兽人的茶叶本身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那么…任期是？’
‘恕我无法告知，但是乐观估计在一年以内。’
‘…我同意了，不过还请允许我参阅这里的藏书——我希望这不会过于突兀。’
‘很高兴听到这样的答复。’男人松了一口气，再度恢复了往常的白板脸，‘实际上我们有专门的魔法教师、不需要您额外教什么，只是看着孩子，别让她再跑掉就好。’
莱斯站了起来，再次无形的提醒了石他有超乎常人的身高这件事。
‘那么我们换个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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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妮·哈克斯，是意外的适配者。
自贤者二世和他愿意留在王国的亲传弟子们的离世之后，大量的研究被迫荒废。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教会和王室迎面碰上了需要在没有贤者二世的情况之下面对天灾的未来。
在这样极端的恐慌和焦虑之中产生的是三个计划，分别用以应对“武之巅峰”、“魔法极点”以及“天母赐福”。
“武之巅峰”在数十年之前本已经完成，不过随着王国枪圣的死亡已经不知道当下究竟进展到什么地步。
而兰妮正是适配“魔法极点”的人选。
与其说是某个应对天灾的策划，“极点”更像是国策——数十年的聚集全王国的魔法资源到王都，借由王都魔法学院产生人造贤者的计划。
持续的投入除了产出那一星半点的任职于教会高层或者是领主麾下的天才魔法师之外，大多都是一些最多能一人战胜五六个人的普通人。
这种绝望一直持续到兰妮六岁那年——按照惯例莱斯带着她参加当届的学院比试闭幕典礼。
当时的学院首席按照惯例演示了可以让整个礼堂变冷到结霜的广域魔法。
兰妮一边嗦着沾满糖霜的手指，一边看了一眼…然后复刻了出来。
那个魔法只是产生了一段比较强劲的气流，起初没人当回事（除了某些穿着蓬蓬裙的女性抱怨了几句之外），也就是会恭维的人上前来和莱斯说些讨喜的话…直到外面的士兵来报告说整个街区开始飘雪。
兰妮放完魔法后就自顾自的睡去了，所以并没有意识到她在甚至都没有入学的情况下被授予了学院的毕业证。
这场被称为奇迹的降雪同时也让兰妮一跃超越当时所有的使徒，成为“极点”计划的唯一候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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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点点头。
‘所以兰——令嫒就是凭借着那次机会…’
‘事实上后面也有过多次实验。’莱斯站在炉火前——这个房间显然除了炉火之外单调的没有什么东西好看的，‘除了小孩子不上进，用完魔法比较嗜睡之外，基本可以确定兰妮的魔法才能是万中挑一的——你知道图达丝吗？就那个传说中的大魔法师、据说兰妮能达到那样的高度。’
‘可是从记载来看勇者应该更像是、额…用剑术的吧？’
‘如你所知，孩子的剑术不忍直视…尽管我从她四岁就亲自教导她——直到她逃跑前也是始终如一。’男人顿了顿，‘而且，我们从对魔王军的战争中吸取了教训。这回不会再在大量单体敌人上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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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耐心的等着炉火再次吞噬掉一条木柴，然后才转过身来：‘情况就是这样、既然天灾来了，就要为其做好准备。现在请恕我失陪，兰妮的补品需要我亲自给她端上去不可呐——看她瘦成什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