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始二,伊文斯的小传

作者:猫毛铆帽 更新时间:2024/10/23 1:23:10 字数:3200

伊文斯的回忆伸展着,他想起他曾听过的莫里口耳相传的故事里,在久远之前的神话时代,在广袤的地上的漫步巨灵,那时还没有人类的一席之地,地灵,恶魔,精灵,神,天使,龙……神话生物们活跃在这片地上,互相倾轧不断,最终在一场堪称无尽的冬天过后,仅存的人们出门,发现世界变为巨大的红色森林,他们在这危险的森林里跋涉,如同在海里落难的人们要面对巨浪以及海里凶猛的魔物,他们损失惨重,最终他们发现了这个地方,一座祭坛上在大雨中燃烧着奇异的火焰,而它的周围则光秃一片,没有红色的植物靠近,他们以此定居下来,叫这里莫里。

而他们所身处的龙血森林,其真相确实某种神话生物和龙相争的战场,这一场持久的战斗最终无可避免地流干了他们的血,覆灭了他们自身,长年的血战使他们的血混合着洒落在地上,浸入土地,血里跳动的仇恨使植物变得躁动,有了生命……这就是龙血森林中植物日夜狂奔的原因,其中参战的一方已无从考证,只能得他们在与龙交战时会产生“魔法”的真空,而另一方几乎可以确认是龙的原因,则是莫里城中的永恒火就是一座龙骨上燃烧,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损,莫里人也没有见过龙罢了。

即使是在这不计其数的时光摧毁中,这龙骨也蕴含着可怕的魔力,近乎无限,而至于是什么点燃了这龙的骸骨,盗来天上的火种印在这永不枯竭的柴薪上?莫里的人们就不得而知了,即使是到了伊文斯这代,他们还保留着某种未开化的原始性,他们对这个世界仍知之甚少。

因为未知,所以要探索。

伊文斯作为无数的森林开拓者之一,莫里的人称呼他们这样勇于踏入森林的人为跨越者,他就像他无数曾经生活在莫里的先祖一样,熟知这片巨大的森林不仅树木本身,在地下,在森林中,甚至偶尔的天上,都有潜在的威胁存在,所有的莫里人,将整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森林就是整个世界——就是敌人,他看惯了在树木脚下被踏碎的人的残肢,兽的碎片,那是他们没能控制好自己,激怒了森林,没能从奔涌而来的怒火中逃脱。

直到一次他独自一人带着永恒火探索到了森林的无人曾抵达的陌生深处,一只魔物袭击了他,他只来的及看到一道模糊的白色影子,他手里的的火焰应声落地,这火焰惊扰了这些树木,于是开始激起了一阵狂乱的运动,他跌倒在一个逃走的树木留下的浅坑内,他仰面看到树木们像是巨浪要向他身上拍来时,一株巨大的树倒在上面,他听到那些植物从这横在年轻的伊文斯身上的树上踏过,这棵树颤抖着渗出的汁液滴落在伊文斯身上,随后整座森林奔跑而产生的巨大的声音与恐惧震晕了他,再醒来,伊文斯面对的是晴朗的夜空,身后是那颗原先护在他身上的巨树,伊文斯看到了那被无数根系抽打过所留下的伤疤,有些声音在伊文斯脑中回响,如同受到了启示,虽然此刻他此时并没有意识到那让他感到心安的宁静也来自他身体某个部位的损坏:他的耳朵被巨大的声音震聋了。

之后伊文斯回到莫里,他已经触碰到了某些东西,他更感受到了这‘东西’背后的宏伟,而他触碰的不过是这“整体”一厘,他曾经与莫里的人们一样习惯了用永恒火来炙烤、驱赶这些树木,而年轻的伊文斯在经历过这些后,他能似乎可以感到这些树木的脉动,在午后安静时,他不知是不是幻觉,如同听到和自己胸腔一样的心跳,他被这奇异的感受所吸引,于是他一次次减小火苗进入森林,最终,在他某一次听到召唤后,他回神发现自己站在森林里,四周找不到火焰。

那株巨树正在成长,在无数次的森林运动中它仍然矗立在那里,伊文斯在后来的时间里慢慢观察到,这棵树的树皮下隐藏着许多根,这些根帮它固定在地面上并且能让它重新站立起来,它躺倒的方向固定,伊文斯看到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凹坑,他走进,摘走了几颗在坑里发芽的小树,搬走了一块突起的石头,他只知道这么做让他好受,能够好让它躺下时不被什么硌住。

在时间的推移中这颗树很快在森林中变得巨大,其中有一次,他在这棵树上再次见证了森林的狂奔,他紧紧抱着这棵树的一根不粗但十分坚固的枝,在震动中他看到树木从他们的两侧奔向身后,他感觉大地也在摇晃,他紧紧地抱着,时而被鲜红的树冠淹没,细小的枝桠划伤了他的脸颊,但转瞬湛蓝的天空又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于是他成为比莫里的任何人都更早地见识过“海洋”的人,在平息后,他从手心感受到一丝温热,似乎还有一丝颤抖,他不知道那是来自树干,还是来自自己。

之后的日子他在进入森林中以这个树为跳板,将边界一步步地扩大,他比莫里的任何人都要浸入森林更深,每一次出发,莫里的人们都以为他会死在森林里,而在经过漫长的议论猜测后,在某个清晨都能看到伊文斯从他的住处走出来,他用眼神回应着向他挥手的农民,在几次之后,人们对森林的探索也更加大胆起来,而人们对伊文斯的担心也逐渐变成了某种期望,期望他某次再不回来,伊文斯的身后逐渐留下了一个传说,关于他如何在狂奔的森林中归来,以及森灵的称号。

但这颗树死去了,在伊文斯把那位魔法师带入森林后。

那位魔法师的初次到来震惊了莫里的人们,在交流外他们得知,外界真的存在其他的人,她解释在使用传送魔法关于坐标的符文被篡改,传送到了这里,在惊讶于龙血森林与莫里的大气中几乎没有魔力的存在,这让她无法通过传送回去,但她同时感受到了那火焰中蕴含的魔力,这火焰在吸收着周围的魔力以维持自身的燃烧,但莫里的人们一脸疑惑的听到她解释这一切,她明白莫里的人们不会使用魔法,但她来不及细想,她的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她需要回去,她转遍了莫里,但整个莫里的魔力在刚一产生就被那团火焰吸收,但她默默感到城外的森林貌似蕴含着巨量的魔力,于是她请求莫里的人们带她走出森林,幸好他们可以交流,莫里的人们只能向她推荐了伊文斯,这位踏入过森林最深的人,只是莫里人向她解释他们从未走出过森林,她表示只要带出莫里城就可以了,伊文斯答应了。

于是伊文斯带着她开始向森林中走去,在森林边缘,伊文斯注意到她对着树木若有所思,稳妥起见,伊文斯选择了那株大树所在的路线,路过大树时,伊文斯照旧去拔了几颗大树周围小小的灌木,那些灌木落地后便跑向一边扎根,二人前进,入夜,伊文斯看到了她嚼碎了一片新鲜的树叶,然后在指尖捻出了火焰,伊文斯本想制止,但这火却没有惊动这些树木,于是他便在森林中怀着一股奇异的心情睡下。

不知什么时候,伊文斯本在一阵阵颤动中醒来,他看到马扭着头想要挣脱缰绳,此时周围的情形突然向他涌来,他发现那火已经熄灭,而周围却没有树汁流下的痕迹,经验告诉他森林在躁动起来,他喊了几声,四周看下却没有发现人影,他想等,但远处的隆隆的震动正在逼近,马上这里的一切都要被掀翻,所幸他离那棵树不远,他骑马奔向那里,在他接近时,他看到了那颗曾护在他身上的巨树上的竖着的大裂口,几乎撕裂这整棵树,像是被掏空了内脏,暗红的汁液凝固在这裂口周围,他看到边上由这树汁画出的暗红的圆圈,周围嵌着不明的符号,丝丝地冒着热气,周围透露着死气,周围的树木开始掀起他们的根,伊文斯钻入这裂口,他感到周围的隆隆声正在离他远去,一阵超脱于他生命之上的黑暗物质发芽,包裹着他,将此时他置身的树的裂口,裂口中渗出的鲜红的树汁,滴答着指向那奇异的同心圆,他回忆起,在那淡淡的烟雾中,他看到那女人嚼碎了一片新鲜的树叶,从指间捻出火焰。

伊文斯自此变得更加孤僻,而森林的运动也逐渐减少,永恒火出于不知名的原因,日渐飘摇,在风中好像要熄灭,城外的火把也不得不在离莫里城更近的地方设立,于是莫里留下了一个不详的传说,关于一位恶魔带走了火焰的生命。

直到不知多少年后那位魔法师再次出现在莫里,她并没有比之前显得从容,而莫里的人们也几乎认不出这曾在多年以前来到过这里的人,在时间的推移中她的外表并没有显得衰老,加上她背上一个巨大的箱子,几乎遮住了她的身形,她寻找一位领路人,于是人们在微微的惊奇中径直走向了伊文斯的住处,这位魔法师又一次找到了伊文斯,她向他为上次的不告而别道歉,并且再次请求他再带她去往森林中,带她去一株他见过的最大的树前。

伊文斯答应了,他久违地带上了永恒火点燃的灯,挂在身后的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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