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咯吱……
有节奏的震动从舱外传来，一台圆柱形的垂直攀登车正在轨道电梯外慢慢爬行。它由三节彼此相连的车厢组成，依靠一套精巧的滑轮装置将自己固定在电磁轨道上，然后依靠自身动力驱动齿轮状的主动轮慢慢向上爬。车身侧面，豪斯财团的标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鸟笼形的驾驶室位于车身最前面，里面安放着三张弹射座椅，其中驾驶员在前面，车长和机械师并排在后面。
“地面控制中心，毛毛虫6号呼叫。”
“控制中心收到，请讲。”
“我们已经抵达了22000米位置，一切正常。”
“收到，请继续保持。”
通讯中断，车长梅森看着高度表，轻轻地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向他竖起大拇指表示祝贺。旁边的机械师则打开了全封闭式头盔，拿出左手边储物袋中的果汁喝了一口。他们三人都穿着厚厚的“极限环境作业服”，这种防护服有点类似宇航服，外面覆盖着一层轻便但却十分坚固的合金装甲。
“蕾拉在干什么？”机械师问。
“她大概在2号车厢，忙着链接钢铁之环的网络吧？在这个高度应该能够搜索到信号。”
“长官，”机械师说，“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自从70年前的那场战争毁掉了最后一座轨道电梯，控制钢铁之环的AI就开始执行封锁协议，过早的尝试网络连接可能会引起它的的反应。”
“这件事儿的确有风险，”梅森思考了一下，“之前出发的5台攀登车都在中途失去了消息，也许就是那些AI干的。”
“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驾驶员接话，“我看过之前的5次驾驶记录，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但是千面5台毛毛虫现在全都挂在轨道电梯上不动了，上面的人也没有任何回应。”
“太空不会闹鬼吧？”
“怎么可能，我们还没出大气层呢。”驾驶员看着前方无限向上延伸的高塔，“这玩意有6 万公里高，我们现在才爬了22公里，总觉得长路漫漫，这得爬到猴年马月。”
“放心，又不是让你爬到顶，我们只需要爬到钢铁之环就行了。”
“那也距离地面3万6千公里啊，以我们现在的速度需要几个月。”
“放心，离开高重力区域速度就会变快。”
“但愿如此。”
驾驶员悻悻闭嘴，其他人也不说话了，咯吱咯吱的机械噪音沿着车身传递，驾驶舱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梅森看着沉默的部下们，决定找个话题。
“嘿，伙计们，”他才做面前的控制板，“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4号车很近，再向上4230米就能抵达它所在的位置，它距离我们只有一根导轨，这次任务中的一环就是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天哪，我不想节外生枝。”
“我也不想，”梅森说，“但是4号车占据了最有可能抵达钢铁之环的那条轨道，如果能够重新启动的话我们就直接换辆车，如果启动不了就解除锁定装置，让它掉下去把轨道让出来。”
“那辆车上应该也有四个人吧？他们为什么不跳伞？”
“天知道，不过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37分钟后，右前方出现了反光，车长梅森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启动车顶的光电观测塔，半球形的光电塔升起后立刻转向反光方向。经过CG补正的画面投射在了全息屏幕上，只见一台跟6号车大同小异的攀登车孤零零的挂在轨道上，它看上去完好无损，三节车厢紧紧地攀附在电磁轨道上，从外观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毛毛虫4号，我是6号，有人听到吗？”
梅森进行无线电呼叫，但是频道中只有静电干扰产生的杂音。
“蕾拉，我们看到毛毛虫4号了，”他切换频道，“你试试能不能连上那辆车的网络。”
“收到，我在尝试……该死，4号的外部数据端口全部关闭了，这不正常。”
“没事儿，你慢慢尝试，有戏了吱一声。”
“明白。”
梅森结束通讯，望向其他人。
“嘿，伙计们，有谁自愿过去看看。”
“除了我还有谁？”机械师解开安全带，“我会试着修复那台攀登车，实在不行就把它丢下去，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定要等我回来，千万不能抛下我！”
“放心伙计，”梅森拍拍他，“大不了你自己跳伞下去，有降落伞你怕毛啊。”
（注：人类目前最高跳伞高度为3.9万米。）
“哼，等我回来。”
机械师走进气闸室，伴随着压缩空气泄出的声音，他的身影出现在了舱外。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沿着舷梯移动到了轨道电梯的塔身上，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启动双脚和双手上的4个吸盘，把自己牢固的吸附在上面。梅森看着机械师以一个有点滑稽的姿势撅着屁股一点点挪动，逐渐接近了70米外的4号车。
“他需要多久才能回来？”驾驶员问。
“不知道，”梅森摇头，“不过这个距离很近，我们可以先观察一下那边的情况。”
于是他拨动扶手上的控制球，将光电塔转向4号车，它已经在轨道电梯上挂了将近1年，而车上的食物只够食用6个月，如果还有人活着早就跳伞下去了。将图像放大，梅森发现4号车上没有任何指示灯亮着，说明它已经失去了电力供应。他稍微放大了鸟笼形的车窗，想要看看车内的情况，却发现有人启动了遮光模式，车窗玻璃变成了黑色。
“该死，那些家伙就这么怕晒黑吗？”
将光学镜头从驾驶舱移开，梅森观察着车身，发现上面并没有明显的损伤，甚至蒙了一层薄薄的尘土，这些尘土并非来自地面，而是来自外太空，自从月球碎了之后，就有不少细小尘埃被星球引力捕获，慢慢的飘落在地面上。
“车长，”驾驶员问，“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他们不跳伞？2号和3号车停在1万公里以上高度，那里已经没有办法跳伞了，但是4号车距离地面这么近，他们为什么不跳？难道恐高吗？”
“不知道，”驾驶员摇头，“也许别有隐情？”
“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梅森挪动了一下身体，不满的啧了一声，他总觉得事有蹊跷，心中升起一丝不祥预感。
16分钟后，毛毛虫6号与地面失去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