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要关头,重楼足尖几次爆闪,现身挡在雷天面前,就像曾经很多次那样,再一次救下了雷天。
偷袭不成的洛斯站在原地,知道只剩下了一个办法,一个他本来不想使用的办法,但现在不用的话便赢不了面前的这个男人,面前的这个他洛斯最大的敌人。
“老东西,感到荣幸吧”
“你将见到我的使徒形态,然后不留遗憾的彻底死去!”
洛斯叫嚣着,仿佛失去了大部分理智的狂笑,张开双臂仰面大笑。
重楼尊者暗叹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别废话了,来吧”
重楼身体的维持时间也已经不多,没有再和洛斯继续纠缠的余裕,摆出起手式,蓄势待发。
冻结的湖面瞬间大片大片迸裂,在洛斯脚下的冰块旋即溶解,变成沸腾的水花狂冒,整个湖面随之一晃,无数碎块和浮冰跃起,被一道道涌起的水柱给拖了起来。
升腾的黑红火焰在洛斯破烂的黑色斗篷上高高燃起,眨眼间就将他那件斗篷烧尽,洛斯全身碎裂的,扭曲的骨头突地复原,空洞的眼窝里燃起黑色的火团,根根骨头从他的背后刺出,尾骨上长出一条细长的骨鞭,尾端燃烧着无色的气,糜烂的血肉填满了他的胸骨,露出一个空空如也的窟窿,他的头上生长出两根弯曲的尖角,除了头颅外的全身骨头变成黑色,这是仅仅只是直视都可能让人直接死去的死之黑,洛斯的使徒形态。
完成变身的洛斯双臂一合,但并未出现燃起的死焰,只是冲腾翻涌而起的大片湖水在短短一瞬被全部蒸发,只有漫天的雨点掉落而下,湖底的深坑里,洛斯缓缓降落了下来,每个动作都很迟缓,却也散发无比恐怖的气息。
这个形态下的洛斯可以短暂恢复全盛时期的九十级实力甚至还是发挥出在这以上的接近九十三级实力。
但是因为和西斯坎塔尔的战斗让洛斯的实力消耗了不少再加上之前和重楼的苦战,现在的他就算完全吸收了死者之坠的残余力量也勉强只有八十级的实力,强行提升至巅峰的极限力量会让他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甚至是以后永远使用不了使徒的形态,但这些在现在的洛斯眼里不重要,只要能拼赢眼前的这个男人,剩下的那群臭鱼烂虾不过挥挥手的事情,为此,他愿意赌上一切。
如果说之前两位强者的交手,附近的人还可以所以影响,那么现在开始,插手等于死。
雷天本想冲上去摇旗呐喊助威,可看了看身旁的西斯,蕾妮,剑士等人都一脸凝重的观望着战斗,也就泄了气,改变了下站姿,更加专注的看起战斗。
至于不上前帮忙的原因也很简单,在认真的洛斯面前自己和两年前确实没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但雷天知道并非没有机会,他想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自己可以出手的时机,不过即便到最后没有出手的机会也无妨,因为只要能让洛斯对自己等人有所顾忌,也能一定程度上影响他的发挥。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空中激斗,无数看不见的碰撞,重重叠叠的招式乱影,看的人眼花缭乱,重楼的拳脚看似没有招式可言,却无招胜有招,或者说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没必须按特定的招式去组织攻击,每一拳一脚,每道掌心跳跃的电光,身体肌肉的每个动作都完美融入了攻击之中,死灵使徒怎么能抵挡了,他妈的死灵使徒能拿什么抵挡了!
在半空中央炸起一团黑火,二人盘旋着飞快的朝着地面下坠,在下落的同时互相缠斗,争奇斗艳的魔法和诡异邪魅的死气彼此轮番接替,但就攻势而言重楼尊者依旧稳压死灵使徒一头,在剧烈的爆炸中,战斗已然到了最后分胜负的时候,一招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重楼和洛斯无言的看着对方,接着,两人几乎同时抬腿向着对方走去,步伐缓慢,来势汹汹,雷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静静注视着这场战斗的末尾,看着苍发老者如何施展出被冠以英雄领域的神技,雷天知道自己的视线一秒都不能离开,自己有义务目睹这场战斗的结束。
重楼先开口低声诵念出解放语,以神秘古老的语言撬动自身的限制。〈雷鸣在追赶,割裂暗影〉
洛斯边走近他,口中也低声念道。〈腐朽是吾之友〉
二人身周的气息像海浪般波涛汹涌,漆黑的雾气与金色的闪电吞没了两人的身影,耳边只有恶鬼的哭嚎和苍龙的鸣叫,以及沉重的脚步声。
重楼的嗓音再次响起,他的脚步加快。〈支离破碎,雷鸣在震响〉
洛斯紧跟着诵念。〈夜晚是吾之仆〉
重楼的几乎开始飞奔着冲向洛斯,口中振振有词。〈挥散骸骨,噬饮血肉〉
洛斯不甘示弱的迎着重楼跑去,高声喊道。〈黑夜乌鸦啊,啄食我的身体吧〉
重楼尊者眼眸放金,背后一只隐隐约约的苍老纠缠在盘于重楼的头顶,他的声音高昂,诵念出最后一句解放咒语。
洛斯身上那件黑色斗篷在邪火的燃烧之下,变成白色的灰烬,吹拂着消散不见,他的声音同样高昂,同样诵念出最后一句解放咒语。
〈百年前的死战,于此刻重现!〉“苍龙之境•限界解放”
〈朽木之棺啊,遮蔽我的敌人!〉“千骨回骸死大葬阵”
话音未落,整片苍龙秘境开始震颤,无论是脚下的地面,疯狂耸动的群山,缭绕在山间的云雾,还是枝繁叶茂的根根古树,眼前的一切事物无一例外在发颤,在晃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块大块消失,飞快的朝着天边褪去,就像这片空间本身正在处于崩溃之中,遥远的方向传来苍龙的龙吼声响彻云霄,那叫声穿透了耳朵,穿透了身体,穿透了骨骼,直接在脑子里充斥响起,令在场的每个人都魂飞胆颤,灵体受到剧烈的冲击,叫的他们纷纷倒地无力反抗,叫的他们丧失了意识,叫的他们瞬间昏死了过去。
“糟了,这片空间正在走向自我毁灭!”
“不,是这空间本身就是重楼尊者的领域具现化,这片空间本身就是苍龙的身体,无论是脚下大地还是那群山那森林全部都是……”
负伤的西斯有所明悟,但为时已晚了,在此等力量面前,在此等差距之前,他什么也做不了,此时他才真真切切的理解到了真正强者和自己之间的鸿沟,那是难以飞跃望不见边缘的鸿沟。
只是勉强维持意志抵抗这股压迫便已经耗尽了他的力量,此时,这位亡国的王子单膝跪地,面容狰狞,不能自己。
一旁契约者蕾妮狼狈倒地打滚,眼睛泪流不止,胃里好似在翻江倒海,顾不得什么矜持和面子的哀嚎,面前的银发少女嘶哑着嗓音惨叫着。
相比之下,雷天的部下查尔曼亚森早早就两眼一翻倒地不起四肢抽搐,精灵圣雷和诺瓦同时出现了受控的症状,全身的纹路开始发黑,疑似要强行展现自己真身来对抗铺天盖地袭来的威压,对抗这龙吼声的摧残。
剑士因为既不是觉醒者也不是异界生物或者精灵等等容易受到神性影响的存在,加上自己是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所以对让灵魂冷颤的龙吼没有很大反应,并无大碍,只是被这气息压迫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自己的眼睛彻底闭上之前,雷天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听见了不该听见的声音,一个超过数百米的巨大森白骨架霍地支起,阴森可怖的一根根肋骨从地面冒出,宛如巨人的骨架高高撑起,糜烂的血红骨肉相连,骇人的空洞眼窝里燃烧着诡异的邪火,身披黑焰的半身骸骨以手撑地,下颚缓缓张开,吐出大片大片的白骨露于荒野,千里绵延不止,淹没了眼前的一切。
显现真实姿态的苍龙盘旋在空中,修长的身躯覆盖着青色的龙鳞,细长的四肢上各五指龙爪,一双眼眸放金,绵延的身上长有有苍白色的鬃毛,头上是苍白的犄角,身周缠绕着青色与金色的闪电,耳边响起的震耳欲聋的雷鸣,宣告着祂的到来。
苍龙为大陆以东的某个国度的人们信奉的神话生物,在一些远古神话传说被描绘为“集创世、造物、灭世三位一体的巨龙”,被赋予了“创世神”和“造物神”的尊称,不过苍龙并不真正具备神格,名义上也不是半神,只是拥有一定神性的古龙一族,其位格至少和四大古龙并驾齐驱,祂的名讳在漫长历史中也演变出许许多多象征各种意象的应龙,烛龙,祖龙,绝龙等等,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苍龙是龙帝的最初的子嗣,起始之龙。
祂被描述为能够喷吐烈焰、呼风唤雨,飞天入地时电闪雷鸣,这些操控自然之力的象征被视为非常强大,且从苍龙掌握的权能来看,苍龙极其有可能继承了火神陨落之后的一部分权柄。
不过实际上神话生物的形态并不固定,历史记载的那些形象更多是一种单方面的臆想和杜撰而出。
但雷天现在亲眼所见的是真真正正的神话生物,万龙之主,代表起始的原初之龙的化身的苍龙,他的视线飞快模糊直至彻底消失在燃烧的巨人骸骨和高悬于天的苍龙的战斗中。
短暂的万籁俱寂过,雷天渐渐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接着是心脏的跳动声,雷天旋即睁开眼,忙得坐起,对是坐起不知何时他居然昏迷了,最强的两招相拼的过程,雷天没有看到,谁胜谁负雷天也没有看到,因为他在那之前就昏了过去,自然嘛也没看到。
战斗结束了吗?这样的疑问徘徊在雷天胸口,他不知昏迷了多久。
雷天望向洛斯之前的位置,耐心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或者听到新的动静,洛斯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般不见踪影,就在雷天主动开口询问身后的苍发老者之前,一道低沉的嗓音传入自己的耳朵。
“他逃掉了”
重楼走近雷天,一边说着,敲了敲雷天的胸膛。
“不过没关系,他的窃取计划失败了,苍龙的力量依旧在这里”
“如果他刚刚和我对拼的时候拼上全力的话,我并没有多少把握可以赢他”
“他虽然身为死灵的使徒,但在内心深处却无比畏惧真实死亡,所以在最后关头逃走了“
“对拼的那一招几乎废掉了他的九成力量,洛斯应该很难再兴风作浪了”
未等雷天说出其他的话,眼前的重楼尊者的面容一点点老去,一点点接近自己记忆中的模样,面容变得苍老,遍布皱纹,眉宇间的威严依旧没有丝毫改变。
你看见苍发老者的嘴角微微上扬,面带笑意的说道,跟随着的的视线望去,数十座山峰已经被夷平,巨大的裂痕沿着山脉的走势往下蔓延,最大的那个山头只留下宛如一轮月牙的残缺,不知何时,天上的云雾也被席卷散了开来。
“小子,你成长了很多”
老者和你对视一眼,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激动,欣喜,悲伤,怀念夹杂在一起,混着一滴泪水从雷天眼角滴落,你有些意外,不确定这是眼睛干涩还是什么别的造成的。
“我相信的选择,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吧”
“三千雷骑将成为你最大的助力,去吧小子,去成为觉醒者之王吧”
苍发老者的声音开始消散,他的身体一点点淡去,连同这片空间都在跟着飞速消失,最后在老者笑容中一切彻底消失不见,雷天置身于一座巍然矗立的古老宫殿之前,安息圣殿之前,觉醒者之王的神殿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