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且枯燥的一天,我的日常,被简化为一系列毫无意义的动作,每一次的重复都像是在提醒我,我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清晨,当第一缕光线透过窗户,我却没有勇气去迎接新的一天。
阳光,对于别人来说是希望的象征,对我来说,却只是时间流逝的标记。
我想写作,我想绘画,我想吟诵……
我的内心,是一片无人问津的荒地,曾经繁花似锦,如今却只剩下枯枝败叶。
我试图在这片荒芜中寻找一丝生机,却发现连希望的种子也已腐烂。
在这片荒芜之地,我独自徘徊,每一步都沉重而无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噬自己的生命。
医生交给我一枝与笔类似的玩意,长得像个纺锤,外壳全用柔软的材料制成,内置一个笔芯,一旦笔尖受到的压强过大,就会立马收回去。
我将这玩意儿倾斜至60度左右,用笔尖的滚珠不断地蹭啊蹭……断断续续又黑又灰的笔墨,刮蹭、涂抹、留出高光。
手指被笔墨弄脏了,便洗手、再画、洗手,再画、洗手、再画……
我已经不耐烦了,内心无比的焦躁,我抓起这玩意儿用尽全身力气扔了出去,将纸张撕得粉碎,恨不得一整瓶墨水直接倒下去,用手把墨晕开,再去洗手……
哭过、撕过、扔过、悔过后,我又重新拾起,拿出一张崭新的白纸,一切都完好如初,又好似回到了起点。
不断地循环往复成就了一副自豪的“世纪名作”。
用文字实在无法形容它到底有多么糟糕,只能用言语简单概括。
寄生在巨型骷髅头上的畸形种,密密麻麻的复眼和刀片般的触手,倒挂的摆锤与十字架。
一只刚出生的雏鸟活在巨型骷髅头的嘴里,用荆棘不断地刺伤自己的身体,流出和沥青无异的粘稠液体,抖动身上的羽毛,到处都洒满了浑浊不堪的墨水。
我永远忘不了那幅作品,因为就是它,害我在观察病房又多待了一个月。
明明是孤身一人,却佯装人多势众,又是吟唱、又是念白,长达100多天,我都围着一篇令人困惑的罗曼史悄悄地踱来踱去,就像一只瞄准了金丝雀、黑眼珠都已经湿润的小猫。
在这个无声的房间里,我与自己的精神衰弱共处,像是被困在一场永无止境的黑暗梦境
我蜷缩在被褥之下,试图寻找一丝温暖,却发现连体温也在逐渐流失。
心灵像是被一层又一层的悲伤所包裹,无法呼吸,无法逃脱。
这个苍白的房间里,我躺在病床上,窗外的世界似乎与我无关。
我的身体沉重,心灵却轻飘飘地悬浮在绝望的深渊之上,精神正一点一滴地流失,就像这房间里逐渐暗淡的光线,无力回天。
生活,对我来说,早已失去了色彩和温度。
在这无望的生活中挣扎,每一天都是对灵魂的折磨。
我试图在这片灰暗中寻找一丝光亮,却发现连那微弱的希望也不过是幻觉一场。
我的行为,也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我在沉默中爆发,又在爆发后陷入更深的沉默。
每一次的欢笑背后,都是无尽的空虚。
每一次的泪水,都是心灵的一次破碎。
我在这躁郁的循环中,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变得越来越模糊,就像是一幅被雨水模糊的画卷,色彩渐渐褪去,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我渴望被理解,渴望被救赎,但我知道,这不过是徒劳的幻想。
在这个无尽的黑暗中,我只有我自己,和那无法逃避的悲伤。
我正逐渐向下坠落而去,可我还自以为是在渐次上升,甚至一副春风得意的表情,甚至还在那儿悠闲地取风纳凉,不料却是在朝下层层坠落。
疾病又像什么呢?我来举个例子吧。
疼痛、酥痒、瘙痒。
这三者中,究竟哪个最痛苦?
我认为不管是疼痛还是瘙痒,都有个知觉的限度,被打、被砍或者被挠痒,当那种痛苦达到极限时,人肯定会失去意识而失去意识,便从痛苦中美丽的解脱了。
就算死了,又有什么呢?
可瘙痒却像起伏的潮水,涨潮、退潮、涨潮、退潮,忽而缓慢蠕动,忽而剧烈地翻腾。
那种痛苦无休无止,绝不会抵达临界的顶点,所以既不会陷入昏迷,也不会一命呜呼,只会永无休止的痛苦和挣扎。
说来真是丢人现眼,我的生活早已不再是一场与病魔的斗争,而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坠落,没有底部,没有终点,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痛苦……
要不就这么一睡不起吧……等待着无名的“三花猫”将我唤醒,希望它轻浮一点,稳重一点,更加矛盾一点,更加不坦率一点……